冠盖京华(一)(2 / 3)

的前一日,霍骁私下带她来到了先帝生前赐给霍骁的府邸。萧泠没有任何犹疑地跟着他走进了里间最不起眼的一间小屋,映入眼帘的是半倚半坐在榻上的一袭红衣婚服的人。

萧泠步伐轻缓地走上前去,缓缓抬手揭开了那人的红盖头,却见盖头之下,竟是一个嘴被人用布团堵住、双手被麻绳束缚的妙龄少女!

少女面容姣好,目测与萧泠差不多岁数。她眼神迷离混沌,整个人软绵绵昏沉沉的靠在榻边,显然是被人下了药。目光向下游移,便发现少女华丽婚服下的双腿也被人紧紧捆住,动弹不得。

萧泠动作一滞,猛地后退几步,脊背撞上身后之人结实宽厚的胸膛。她没有回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霍骁,你好大的胆子!”

身后的人沉默许久,终于低沉着嗓音开口:“殿下,臣也是下下之策,别无他法了。”

“霍骁,我送你去边疆两年,你就学会了这些来报答我的?”

萧泠自嘲地笑笑,转过身注视着他的眸子,放缓语速一字一顿地说:“我萧泠既然享受了公主该有的待遇,那便要履行身为一国公主该尽的职责。让人顶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还是说在你霍骁眼里,我萧泠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一反平常的,霍骁这次没有再躲避她的目光,而是不卑不亢地和萧泠对视着,启唇反驳:“可是殿下您不也是替五公主去和亲,反正都是替嫁,都不是五公主本人,换做他人又何妨?”

“可我是公主,舍己救国本就是一个公主该有的信仰和觉悟。”

萧泠话语间潜藏着怒气,她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所谓“男主”,缓缓摇了摇头:“霍骁,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堵得霍骁哑口无言。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看见萧泠逐渐黯淡下去的眸光霍骁突然开始有些慌张,他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后牙,垂在腿侧的手悄然收紧。

“殿下千金之躯,明知漠北此次要求和亲是有意为之,若是前往漠北嫁给那漠北太子,不知要受怎样的折磨。”

霍骁说着,目光定定地看着萧泠,一双犀利的眸子此刻却染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殿下,无论您如何看待臣,臣只希望殿下能够喜乐安康。”

“昧着良心的安康,本宫宁可不要。”萧泠一把甩开手中那张从榻上少女头上扯下来的盖头,语气坚决。

“我知晓你的人品,也坚信此事定不是你本人的意思,但我不管是谁怂恿你这样做,我都只有一句话。”

霍骁闻言微微抿唇,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别再纠结我放走萧沄和褚昭一事了,我总归是当了十八年公主,是先帝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现在……也该轮到我回报商丘了。”

话毕,萧泠转头望向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轻叹一声:“将她送回去吧,替本宫向她的家人道句歉。”

霍骁闻言没有动作,伫立在原地注视着萧泠的侧颜一言不发。

良久,他终于垂下眼帘,随之敛去眸中情绪,再次开口时声音平静又淡然,俨然回到了最开始的恭敬。

“臣遵命。”

说话间,却迅速将一个冰冷的物什塞到萧泠手中。

熟悉的手感令萧泠猛然一滞,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被霍骁强行塞进手里的把柄冰冷的短刃。

这短刃刀口微弯,呈月牙状,刀尖锋利无比。萧泠手指摸到柄上凹凸,举起来放到光亮下一照,只见上面刻着如发丝般细小的两个字:

般月。

般般入画,清冷如月。

萧泠手指不动声色地蜷缩,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而在房间之外,一直躲在窗边听着里间动静的褚赫怔怔地站在原地,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商丘长宁公主出嫁漠北那天,正值春分。

萧泠身着一袭鲜艳的大红嫁衣,肤白胜雪的面容上浅浮着两抹淡淡的红霞,眉心一点花钿格外突出显眼,宛若落在雪地里的一点红梅。

少女繁杂的发髻上别满了各种样式的簪钗点翠,乌云叠髻全然被红盖头蒙住,外人只看见个雏形。她双手平持着一柄金丝蝴蝶合欢扇,堪堪遮住盖头之下她姣好艳丽的面容,俨然生出一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昂贵的锦缎丝绸上绣着情深鹣鲽,长袍如晚夜落霞般流泻而下,给这单调春日添上了一道别致的风景。萧泠缓缓躬身上轿,轿子两边的明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快起伏飘扬。

新帝萧珩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目送萧泠出嫁。而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的,是刚为豫王守孝一年的昭安郡主朱清减。

她一身素色衣衫,本就苍白的面色在风中显得愈发憔悴。朱清减单薄消瘦的身躯有些无力,抬手拢了拢衣衫。

萧珩眉间锁着淡淡的忧愁,朱清减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