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3)

谢望站直了回禀道“不过一个蜀州来的江湖说客罢了,这些人要力气没力气,胸无点墨,就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听说还沉迷酒色,府上姬妾成群,还常常往铜雀台那样的地方去、”

一道凌厉的眼锋摄过,宋承恩质问“你用心查了?”

谢望当即跪于他身前“殿下,誉王终究不过一摊烂泥,孔明在世又如何,一朝一夕,他怎可越过殿下。那些人终究会是殿下刀下亡魂,殿下若是疑心那人,属下去为殿下除掉便是。”

宋承恩眼下一暗,右臂搭于膝盖,放下手中茶水,垂下身对谢望道“你若用心查了,就该知道前些日子的桩桩件件皆是此人促誉王做成,就该知道因为此人身附杏林之术,才得以让宋书胤这些日子频频出入延和殿。你说这一朝一夕若当真被他延后了去。”

宋承恩还未说完,谢望慌忙道“殿下储君之位无人可撼动,天命护佑,殿下终是天下共主。”

“得了,此人有这能耐,昔日倒是小瞧了。”宋承恩懒怠听他拍须溜马,转念问道“让你护送程思绵去长公主府上,一切可稳妥?”

谢望道“属下已将程娘子平安护送到,且见着了长公主殿下方才离开。”

宋承恩点点头,端正身子,自顾道“姑姑虽是荒淫了些,倒也该不会有什么别的念头。此番我算是欠下了她这个人情,来日寻到个可看的面首给她送去。”

谢望想到程思绵,垂眸思索一瞬,想着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敢说出口来,宋承恩道自己乏了,起身往明辉堂外走,谢望起身小心翼翼跟上前。

走了几步,宋承恩几度斟酌,对谢望道“这个人,你姑且先别动他,若是能为我所用,不失为一桩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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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翻卷,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于潭中溅起圈圈涟漪。

元吉一路小跑回了程府,向程渊回报经过,程渊听后,面色微变,只道不好,连忙让人去明月楼将刚回来不久的小扇叫过来,去向赵观棋送信。

正在书房临摹碑帖的赵观棋闻到此事,手中的紫毫笔停于空中,眉毛微蹙,默了半晌,吩咐道“去程府。”

“可公子,小娘子是被带去了公主府上。”小扇不解,一旁插好花的轻罗走过来,瞪了小扇一眼,小扇方才住嘴。

三人一道简装而出,恰好碰上一人青衣斗笠在门口转悠着,轻罗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来,走近几步,对赵观棋轻声道“是姚文清。”

赵观棋微颔首表示会意,走下石阶,向那人走去。姚文清见他们过来,亦停下了步子,静立等待。

赵观棋走近他时,姚文清欲说什么,未等他说出口来,赵观棋只先一步止住了他。

“姚公子。”赵观棋与他擦身时,出言道“公子不日即要升迁,少与观棋来往,方为上策。”

姚文清不明所以,回了誉王府得知一切后,本是要来同他道一声谢的,但见他如此说了,且行色匆忙模样,也知自己不应叨扰,便只好顺应道“文清知晓。”

他姚文清素来不愿与整日花天酒地,倚靠家族势力的庸俗者为伍,所以他自打入了临京城后,便处处受尽排挤,没了唯一赏识自己的恩师苏云发庇佑后,更是受尽折辱,但他认为自己不当沉沦堕志,所以爱惜羽翼,在洪流中小心过活。直到结识了赵观棋,他并不像传言中贪恋美色,反而给他一种纵横奇才之感,这是第二位能令他甘心折服之人。

目送三人离去的身影,斗笠下的他目光坚定几分,薄唇紧抿,握紧了双拳。

赵观棋是智者,自然也不愿同庸碌之才为伍,这样的人,与商人亦是有相仿之处的,他须得先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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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藏经阁

程思绵就那么呆坐着看着三苦禅师一刻不停的誊写着经书,想着同他说说话解闷,可他口不能言,耳朵又听不见,实在没有办法。便琢磨起他的模样来,不看还未曾察觉,当她就着那微弱的打在他脸上的烛光,看清楚他的面相时,心下一凛。

他的耳垂上有着褶痕,嘴唇也是乌青的,唯有那双眼睛还颇神采,别的看上去,便像是衰朽残年的老木,握笔的手已如干枯的树枝,瘦的已经只剩骨头了,已完全没有正常人所有的红润光泽感,只剩枯黄焦黑。这还只是她肉眼可见的皮相,可要是上赶着替他诊脉,终是不合时宜,且自己目前除了带了些毒药出来,身边也无一味良药,即便是诊出了他身患的疾病,也无能为力。

正想着,一个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程思绵通过墙面上的影子识别出身后有人过来了,谨慎的回头一看,是手持水晶挂灯的平儿,她手上还提了个小木盒子,应当是装了饭菜的。

程思绵见着了,打算上去替她接过食盒,谁知平儿的手绕了一下躲开了,她径直朝三苦禅师而去,将饭盒置于桌案上,也不顾下面垫着的是三苦方才辛苦誊录好等待风干的经文。

可程思绵却见三苦面上并无过多表情,只是一味的抄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