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坐在警察局里沉默地坐了一路。如果不是她扭头看着窗外的时候视线会随着路过的风景一起移动，瑞恩几乎要以为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人偶。

可能因为东方人的五官在欧美人眼里总是显嫩，瑞恩在心里给利亚进行心理画像的时候觉得她看起来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她穿着打扮像个未出社会的大学生，出于刚刚受到的巨大惊吓，她身体的动作很僵硬。

她不是哥谭人，但是也不是普通的外地人——一般的人可没有这位女士的心理素质。换成别人，估计连电话都来不及打，早就在原地吐得昏天黑地的了——像一些现场的新人警察一样。

利亚是这起案子里重要的证人，但瑞恩已经放弃了在警车上和她短暂交流一下情况的打算。就让这位年轻的女士有一点留给她自己的空闲时间吧——瑞恩看着警察局门口熙熙攘攘的记者们，苦笑着想：这群媒体人简直像是鲨鱼一样，闻到一丁点风声就恨不得把相关人员的情报价值给榨干得一干二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镜头拍到她的脸。但是想知道的人总会有办法知道的……不论是在哥谭上空每天飞来飞去的那些家伙，还是犯下这桩令人发指的罪行的人。

在下车之前，瑞恩瞥了一眼利亚的神情。出乎意料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利亚已经收回了看着窗外的视线，肢体动作也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看起来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瑞恩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下车替她拉开了门：“女士，请吧。”

利亚看着眼前这个棕色头发的白人警官，眼神从他脸上无法作假的关怀和车门上替她小心挡住边角的手掠过，想起了他之前给她展示的证件。

虽然只展示了很短的时间，但是她还是记住了那个名字。

利亚的面部肌肉放松下来，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瑞恩警官。”

男人对她露出了一个幅度很小的笑容，接着，利亚的眼前被一片闪光灯和话筒包围。

瑞恩带着其他几个警官在人群里里为利亚艰难地开出了一条路，在将她交给专门负责此案件的警察前，瑞恩小心地碰了碰她的手。

利亚下意识地转头，就看到了他的口型。

他说：“good luck.”

利亚看着他，因为失去记忆又初到异世界就遇到凶杀案件的心一下子从嗓子眼缓缓地下降到了原本的位置。

记忆的丢失不代表常识也消失了。在来警局的路上她已经在观察路边的时候搜集到了大量的信息，足够让她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这已经不是她之前所处的世界了。

她一路上都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她藏起来的左手一直在轻微地发着抖。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瑞恩警官观察到了这个现象所以才一而再地安抚她的情绪，但是，这份心意对她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鼓舞。

利亚暗自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瑞恩露出了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微笑：“谢谢，也祝你好运。”

这段对话的时间很短，利亚很快就跟着引路的女警官一路走到了专门的审讯室前。

在她摸上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的那一刻，利亚逼着自己压下了所有的温暖情绪。

把它们当做你的燃料，你的秘密武器。

不要露出破绽。

詹姆斯·戈登看着审判桌对面坐着的女孩。

和瑞恩的判断不同，他虽然觉得利亚年轻，但是并不觉得她是个青涩的大学生。

她的肢体动作虽然因为受到惊吓而僵硬，但是她并没有出现一般人在看到如此残忍的案发现场时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样子；她的情况恰好相反。她说话时有条有理，逻辑清晰，声音虽然有轻微的颤抖，但是声线保持了大致平稳，也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恐慌情绪。

被媒体围攻的时候，她走进来的样子也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跟在警察身后，没有半点普通人蓦然被暴露在大量关注下的不知所措。

而且眼下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您好，女士。很高兴您能配合调查，但是在谈话开始之前，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戈登对利亚和蔼笑了笑，“我们在数据库里没有找到您的有效身份，这为我们记录您的信息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利亚心里顿时一紧。

她本来双手放在审判桌上，摩挲着那杯引路的女警官好心提供的咖啡，稳定的温度让利亚心定了下来，做好了面对对方一切关于犯罪现场和嫌疑的提问的准备。

……但是身份问题，却是她完全没考虑过的。

利亚不自在地动了动右手搭在杯沿的手指，感受着审判室里相对外界而言有点低的空调温度，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出汗。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唇前所未有地干燥，但是利亚强忍着继续暴露自己情绪的举动，大脑迅速地思考对策。

面前这个红发的男人一看就是有多年经验的老警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