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门生(1 / 1)

朕其实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事情,尤其是听着下面这些人对着摆在面前的事实和证据睁眼说瞎话的时候,朕便气不打一处来——感情国不是你的,民脂民膏就能随便搜刮了是吧?

应知没有国,哪来的家?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朕自幼便懂,故而继位以来最注重的便是民生。可偏生有人就爱仗势凌弱、欺上瞒下,那便是与忠义为敌,注定要被世人所唾弃。

他们原有很多机会适可而止,可却从来不肯见好就收。那么如今东窗事发,便也别来悔。

陆进所在的工部其实问题一直很大,包括他们在户部、兵部、刑部和吏部都有不少勾结的人。朕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此事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朕不能不从大局出发、从全盘考虑,待有把握之时再来个朝堂大换血。

秦钰素来不喜多话,家学深厚,为人狠辣果决,颇有铁血手腕,查访、刑狱之事交给他去做再合适不过了。而朕毕竟是女子,又在宫中长大,自然善于洞悉人心,演得一手好戏,再加上这些年和朝臣打太极的本事渐长,于维持后宫与前朝平衡这方面略有心得,故而我俩的配合不说是天作之合,也好歹足以应付眼前这些琐事了。

如今算来朕亲政已有些许年头,对于政务的处理也日渐熟稔,眼下世家势力基本土崩瓦解,朝局初定,留下的一些旧臣要么年事已高,迂腐守旧,管好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万事大吉;要么就如同姚万舟一般过于刚正执拗,不懂变通,做什么事都一根筋到底,哪怕出发点是好的,也得罪了不少人。

当然,也不是说这两种人不好,毕竟朝局风云变幻莫测,各人都有各人的优势和用武之地,地方与中央、三省与六部、派系与派系之间更须彼此制衡,故而眼下朝廷急需年轻力量来推陈出新,朕也是时候该培植些自己的人了,否则一道政令颁下去实行起来处处受限那可就太难受了。

朕能想到的解决这一困境的最好方法便是开恩科,行科举,由朕同秦钰对参选之人亲自进行考阅、察举及任命,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确保这些人能够成为“天子门生”。因为此事一旦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一来朕的眼睛无法盯到科举进程的方方面面,期间难保不会有徇私舞弊、以钱易官之事发生;二来也容易让那些选上来的人才成为考核官的亲信——毕竟提携之恩大于天,虽说本朝不大推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但对于普通出身的人来说,确实只有读书中举才是他们最便捷的出路。

当朕将这个想法告诉秦钰的时候,他不由微愣,随即笑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倒是变聪明了不少嘛?”

朕闻言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朕本就是个聪明的,只是一般情况下不太爱动脑子。近日闲来无事,便瞎琢磨了一番,也算是个良策吧……再说了,都说没有笨学生,只有不会教的先生——朕若是不聪明,那便是秦先生你的过失!”

秦钰闻言深表无奈,叹了口气道:“当年国子监论道赛,千人发难,万里挑一,我何曾放在眼里?可如今看来,若是让我遇上了你这么个对手,怕是这个头名便要易主了!”

“先生这是在说我胡搅蛮缠呢,可别当我听不出来!”朕佯装生气,别过头去不再理会秦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