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的寒门贵子3(1 / 2)

次日,范知指派衙役火烧书库一事被大肆宣扬开来,犹如春风过境,一夜之间吹遍整个良县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会有如此声势,概因前段时日新来的县令大人有意重建县学,挑选天资聪颖的童子入学,分文不取,不少有见识的贫寒人家就指着这条路改换门庭,免费学几个字也成啊。

这关口有人要烧毁书库,简直就是虎口夺食,犯了众怒。

“县令大人是个好官,前几日替我讨回了田地,我们去问问情况。”那个曾被周员外低价强卖占去良田的百姓高呼,于是这些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的人纷纷涌向街头,结伴壮势前往县衙要个公道。

大清早从温柔乡里被拖到公堂上正破口大骂的范知听到喧闹,扭头一看气的瞪眼,这些往日里老实巴交的贱民也敢看他的笑话!

“什么证据确凿,我不认!”他脸红脖子粗,指着上首的杜司云叫嚣道,“你一个毛头小子,九品芝麻官,也不打听打听良县是谁做主!也敢来治老夫的罪!”

“范县丞好大的口气,杜县令是朝廷命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良县还能置身天外不成?”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响起,范知听着这耳熟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看就见致仕回乡后闭门不出的柳老拄着拐杖出现公堂,正气凛然。

杜司云让人给柳老上座,继续审案。

范知明显慌了起来,不如先前那般硬气。柳老在朝多年,人脉广阔,甚至能够上奏天子,直达天听。

这些年明明不理俗事,怎会被杜司云这小儿请出,范知又气又急,心乱之下节节败退,哑口无言。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幕,顿时扬眉吐气,兴致高昂。

最后范知革去官职押入大牢,待向上级层层汇报,若无意外罪名成立,但区区烧书的罪名还不够,范知身上的其他孽障才是最该清算的地方,这只是个开始。

散场后,杜司云向柳老致谢。

柳老摆手:“老夫是爱书之人,最看不得这事儿,至于其他,老了老了,有心无力。”

杜司云笑而不语,柳老回良县多年,怎会不知范知所为,只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眼不见心不烦,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一旁陪同的藤良接过话捧场,拍起柳老的马屁。

临走前,柳老摸着胡子意味深长道:“杜大人年轻有为,一心为民,实乃良县之福,有空去老夫府上坐坐。”

杜司云客气应下,等人离开后,藤良揣着手忍不住酸溜溜道:“看来大人好事将近,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怎么说我也是半个媒人。”

杜司云斜眼看他:“范知一案还未了结,主簿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自己可否经得住范家反扑。”

藤良虽左右逢源,圆滑至极,未必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果然,藤良抹了把脸,心事重重地离去。

范家果然开始反扑,试图策反衙役,推翻范知的罪名。

当然也有原本依附范知的势力开始倒向杜司云,献了敲门砖,包括不限于钱财田地,古玩美婢。

杜司云正巧缺钱重建县学,转手就以他们的名义捐了出去,钱财用来置办笔墨,修缮屋舍,聘请先生,田地租给百姓用以维持县□□转,待日后县学有了成绩,便能向朝廷申请拨款。

就这样,范知还压在牢中待判,县学先一步修建起来,初月跟着忙碌,先整理出要用到的书籍。

一个月后,一批有些基础的学子同三十位聪明伶俐的童子脱颖而出,进入县学,先生是几位秀才举人,杜司云和藤良偶尔会去学堂授课,一切渐渐步入正轨。

初月依然守在书阁,平心静气地做自己的事儿,前来查阅书籍的学子每每路过,都忍不住瞄上一眼,心道这书阁的看守先生长得真是眉清目秀,就是太冷清了,比课堂上拿着戒尺的先生都要骇人。

迫于初月的冷脸与不自觉散发的气势,没有学生敢同她放肆,皆敬而远之。

这日,初月草草吃完知夏送来的午膳,将抄写复原的书编码放入对应的书架,纤细的身影如幽灵般在一排排书架中来回穿梭,不疾不徐,几乎没有传出脚步声。

“请问,学生可以来这抄书吗?”门外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初月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瘦瘦小小的学童背着书箱局促地站在门外,面黄肌瘦的小脸忐忑不安,眼中又透着浓浓的期盼。

初月看他身上穿着启蒙班的校服,心下了然,想必是那三十个贫家出身毫无基础的学生,她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更加平易近人些:“字认全了吗?笔会握了吗?”

“三字经,千字文,我都会背了!先生都夸我学得好。”学童迫不及待道,然后低下头窘迫说,“字也写了,只是不太好看,不过我会努力学的!”

初月看着那张稚嫩又坚定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点头:“抄书不可,不过这里缺一位打扫卫生的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