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面(2 / 3)

为什么叫李栩?”大概是生意人走南闯北的原因,陆铭的联城口音并不重。

但李栩以前是播音室的,还是听出来陆铭喊她的名字时尾音更重一些,显得有些紧张。

李栩回想了一下李连胜的说法,引述道:“我爸说,我的生命力很强,栩栩如生,所以叫李栩。”

当然这个说法也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逼问出来的,在那之前,她就是李栩,李栩就是她,有什么好问的。

知道身世真相后,明明一切照旧,但她在李家仿佛一夜之间成了个窃取身份的小偷,况且栩和许同音,似乎总时时提醒她的来处。

受人抛弃,又为人抚养,命运柳暗花明,陆铭点头表示了然,这个名字确实很适合她。

二人对坐一会儿,陆铭问:“你明天就回去?”

李栩:“后天,你什么时候开工?”

“会休息一礼拜。”陆铭说着,率先站了起来,“早点睡吧,到时候我送你。”

李栩收拾着碗筷,应了声好。

陆铭率先关掉了风扇,一只手就把它抬起来,立在了她房间又回房。

李栩去了厨房,把碗筷放在洗碗槽里,却不急着洗,她把料理台上的包装袋拿起来。

装着粉条的袋子上有着简陋的印花,却分明完好无损。

哗啦一声,她将密封严实的袋子撕开了一个口。

李栩第二天睡到陆铭来敲门。

已经是大下午,她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给他开了门。

陆铭已经把原本的风扇修好了,替她扛进来,换走了昨晚那台。

“去洗把脸,我给你热菜。”他目不斜视,走出房间的时候这么说。

洗脸刷牙完,陆铭果然热好饭菜了,还替她倒了杯温水在桌上。

一觉睡了这么久,李栩确实口渴难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肉末煎豆腐、丝瓜炒鸡蛋、苦瓜排骨汤。

光是看这样严谨地恪守着夏季消暑原则的菜式,李栩就知道这顿饭是陆铭做的。

以陆铭现在的身份,亲自下厨的次数想必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

李栩吃着饭,他就去房间里给她修空调。

她刚一放下碗筷,陆铭就像有千里眼一样,掐着点从房间里出来,又帮着她收拾了碗筷。

阳光从纱窗透进来被切割成丝丝缕缕,沉闷的午后让树上蝉鸣不断,老式的风扇摇头时发出嗯嗯呀呀的声音,难得的悠闲时光让李栩又犯了懒,她窝在沙发上看着陆铭忙碌。

陆铭去而又返,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李栩能觉察到,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陆铭讲话,干脆先开口:“祠堂那边……”

“昨天进山……”

二人同时出声,对视一眼,又同时不语。

李栩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你先说。”

陆铭没有再推辞:“昨天进山的事,如果你要去,我会帮你的。”

他指的是昨日许凤飞两个兄长,也即李栩血缘上的伯父,阻挠李栩进山这件事。

准确地说,昨天李栩也没有要求进山,她知道宗祠规矩大,不过是在送葬队伍要出发的时候,多问了一句“那我呢”以作确认,便被两个伯伯训斥。

李栩一听到“不知礼数”,就朝他们啐了一口,完全坐实了长辈的这个评价,丝毫就没有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那个时候,陆铭已经是在送葬队伍最前面,离她那样远,只怕是发生了什么都是后来才听说的,本也就阻止不了什么。

突然重提此事,李栩一时有些困惑:“你希望我进山?”

陆铭:“不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措辞,停顿半响,才干巴巴地说:“你可以进山,是他们有错。”

李栩当然不会觉得是她的错,但她没想到陆铭会专门提及此事。

她随口回答:“我知道,是我不想。”

陆铭交叠着长腿,似乎在看着她,细看又没什么表情,分辨不出来他的情绪。

李栩则靠在沙发上,微仰着头,盯着头顶悬挂的吊灯沉思。

她不认同联城风俗,但她并非联城人,许凤飞的葬礼对她来说也可有可无,陆铭不同,他是联城人,比她更是许凤飞的族人。

在他俩这样的身份下,陆铭能和她说这一番话,不能不说是难得。

李栩边想着,心里还有疑惑,便也这样问了出口:“你对别人也会这么说吗?还是因为是我,你才说是他们错了?”

“对别人?”陆铭反问,设想着她说的情景。

片刻,他答:“也许我也会这么说吧,不过,没有别人。”

不提许家两个女儿,哪怕是林足用那样悲痛欲绝了,也都自觉不敢踏进山里一步。

李栩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