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别苑。

佣人研完墨后退下，门被轻轻关上。

“爸，今天一定要说这事吗？”尘卓染看着书桌上的八字帖，说的犹豫。

尘丰停下笔看他：“怎么？你不愿意？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吗？”

“我当然愿意。”尘卓染说，“我说的是要出国留学这件事。”

尘丰：“你不想出国吗？”

尘卓染敛眉，一脸严肃：“没有不想，我只是觉得刚订好亲就出国，对她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尘丰愣了下，笑了：“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向子和我说过，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放心吧。”

“她不知道我要出国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会理解的，况且现在国家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机，我尘丰的儿子就该有学成归来报国的志气！”

尘丰把订婚贴收好，带着尘卓染低调的去求亲，这是两家商量好的，这个乱世也没心思高调。

“哎哟，小姐，你别急，尘少爷一会就来了。”

扎着两个小辫子的穆向子踱步在门口向远处张望，一听奶妈的话脸有些红：“我才没有着急，我只是刚吃完桂花糕走着消化呢，陈妈你别瞎说。”

陈妈笑得慈祥，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只是说：“这外面还下着雨，小姐要不去里面坐着暖和，等小少爷来了会有人通报的。”

穆向子只好不情不愿的进了里屋，其父摇摇头叹气，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模样，其母笑得温柔，招呼她坐在一旁，递过还热乎的桂花糕，穆向子揉着饱涨的肚子摇头拒绝。

没多久就有人来通报，穆向子心急如焚的站起来想要出去，穆高盛呵斥道：“姑娘家的脸皮还是要薄点，等他进来。”

穆向子撇着嘴，没再出去。

尘丰和尘卓染走进来，穆向子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羞涩一笑。

尘丰把订婚贴递给穆高盛，佣人端上热乎的饭菜，双方家长开始商讨婚事，穆高盛说出自己的打算：“小儿会在半月后赴法留学，这婚事大约要推迟两年后办。”

穆向子立马看了眼尘卓染，眼睛有些红。尘卓染握紧拳头，第一次无法直视她的目光，很快低下头。

穆高盛问清楚尘丰这边的打算，不由叹了口气：“行，我这边是理解的，男儿志在家国，儿女情怀当放一边。”

正值多事之秋，尘丰没时间待多久就离开了，尘卓染留下来找穆向子单独聊。

“你怎么离开的那么突然？”穆向子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尘卓染抓紧她的手心有不忍：“很抱歉，我之前一直以为是一年后。”

穆向子抱住他，抹了把眼睛，坚定地说：“你不用抱歉，哥哥你那么优秀，迟早都要去留学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尘卓染闭了闭眼，喉咙干涩：“小笨蛋，我不在的这两年会给你写信的，好好照顾自己。”

“嗯，还有半个月呢，这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多陪陪我吗？”

“好。”

尘卓染好读书，课业优异，再加上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和哥哥又都忙于事业，缺少陪伴的他喜欢去找穆向子玩，因为穆向子的母亲柳辛是个很温柔的人，总是给两人弄很多小吃甜品。

穆向子的父亲是一名富商，家里有一个后花园，尘卓染从小就和穆向子在里头撒野，所以这次出国之前，尘卓染就常陪穆向子待在那里。

“哥哥，你别动，我还没画完呢。”

尘卓染拍走腿上的蚊子，无奈的看着两米外正埋头认真画画的穆向子：“画到哪了？”

穆向子向他展示自己的画：“已经画完你的身子，现在就差补上五官了。”

穆向子虽然学习一般，但画画还挺有天赋的，尘卓染看着画上没有五官的自己，松了松筋骨：“那你继续画吧。”

有人走了进来，端上一壶茶水，轻轻倒了一杯递给尘卓染：“少爷喝点茶吧。”

这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佣人的衣服，尘卓染礼貌道：“不用，先放着吧。”

这人依旧低着头，固执的端着茶不动，仿佛尘卓染不喝她就不离开一样，一旁画画的穆向子也察觉到了怪异，问她：“你看着有些陌生啊？是谁让你进来的？”

女子低着头：“是夫人说给二位端来茶水的。”

穆向子正好觉得渴了，笑了下：“麻烦给我倒一杯吧。”

女子不动，突然抬头看着尘卓染，眼神热烈且固执，很明显带着少女的情怀，尘卓染不适的避开目光，声音有些冷漠：“你家小姐让倒一杯水，没听到吗？”

女子咬了咬唇，最后才不甘不愿的转身去给穆向子倒水，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心不在焉，水还溅起来几滴，惹得穆向子多看了两眼，蓦然觉得五官有些熟悉，好像家里奶妈。

“你是陈妈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