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起手粗略抹去嘴角的血迹,素手一抖,长剑如新,收剑回鞘。不回头地向着巍然的山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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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位于裕岭山脉西北,黑色的乌木高的遮天蔽日,层峦叠嶂,故名黑风背。

半阙要圆不圆的缺月探出了头,朦胧的夜色渺渺茫茫,迷迷糊糊似的照不进那陡峭绝壁之上,层层树木掩映的偏僻土屋。

“啪!”长鞭应声入肉,有些沉闷。

挥鞭人嫌弃地转了转手腕,他打得手腕有些酸了,是以声音不如先前敞亮。

少女单薄的身躯随着鞭子骤地紧绷上扬,又脱力地重重垂下。

只是极为隐忍地溢出一声闷哼。

随着动作,两侧被紧缚在刑架上的手臂又勒得更深了些,粗粝的呲毛麻绳紧紧地嵌入血肉,黏在一起。

“周应缇,还是不说吗?”

首座上作青色长衫打扮的黑脸书生,翘着腿扬着下巴,笑得恶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刑架上少女死咬着牙,任由血水不可遏制地从嘴角溢出的模样。

火光明灭,映得少女容色倾城,那是极为圆润的鹅蛋脸,肌骨莹润,一看便知定是养的极好极娇贵的小姐。眉翠如远山青黛,柔和而高雅;眼睛生的圆润,灿若流星,小扇一般的睫毛因为疼痛颤个不住。

十二鞭刑下来,镶着兔绒边的水色锦袄四分五裂,露出洁白的里衣。一道道血痕沁出,顺着兔绒滴答滴答,在少女的脚边浸出一小摊泥泞。却硬生生地挺直脊背,扬起纤细脆弱的脖颈,傲然挺立。

却听见她兀地开口笑了,破碎又凛冽:“说?说什么?说你这样的肮脏败类,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男人从牙缝里带出一声扭曲的气笑,两三步跨到少女身边,扬起短粗黝黑的巴掌,带着劲风声,又急又重地落在周应缇的脸上。

打得她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散架,扯得身上的伤口生疼。

“周应缇,你以为你还是世家女吗?”

“明京换人了,周家没了,你父兄都死绝了,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上,我要你生,要你死,要你被千人骑万人踏,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男人越说脸上的神色越是狰狞,呵了一声道:“当年你们把我丢出明京城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似不解气,劈手夺过那根染血的鞭子,想也不想,抬起手就又是一下。

“啪!”的一声,在这个有些逼窄的柴房里响亮得都能听见回声。

周应缇狼狈得偏向一边,不由得闷哼一声,口中鲜血又涌出一滩,和满地灰泥混在一起,黑得可怖。

不太在意,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落在你手里,本就没想过还会活着出去。”

看着男人越发阴鸷的目光,偏了偏头,愣是将打趴的脊背再次挺起。

不急不缓地补了一句,“倒是觉得当年还是太过仁慈,到底留了你一条生路。”一字一句盯着范翼眼睛,声音:“堂堂进士,落草为寇,你生不得名,死入地狱,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范翼气极,抬手扬鞭,啪啪啪直得打得周应缇皮开肉绽。没多少技巧,只有男子的蛮劲。三四鞭下来打得自己都脱了劲。

打得周应缇终于住了嘴,低下了她总是高高扬起的脖颈。

“王室俱亡,新君继位,你周家偷盗玉玺,乃为叛臣贼子,上下一百六十余口,皆斩。你父兄拼死护你出城,周应缇,莫不是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吧?”

周应缇费力地弓着身子,靠着缚她在刑架上的绳索才没有直坠到地上,口中鲜血不断,乌啦啦地滴着。

眼神一如往昔世家女的傲气与从容,黑色的眼眸里透着的冷冽犹如一柄利剑,直直刺向范翼。

“我周家,死节。”

“新君?新君算个什么东西,我周家是对是错自有天地良心,神鬼见证。”

“范翼,当年没有杀你,亦是我周家君子良善,如今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善恶终有报,我为鬼为神都不会放过你!”

范翼眼神里的阴狠浓得快要溢出来似的,掰着周应缇的脸直直对着他。黄白的牙齿几乎要怼到周应缇脸上,口中呼出的气,带着一股腐败烂果的恶臭,臭到发酸。

“周应缇,看来你是学不会识时务了。我倒要看看,是你这娇娇女娘的骨头硬,还是我这十种极刑硬!”

说着猛地丢开手,疾步过去,掀袍重重坐下,带着椅子吱嘎一声,在泥土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看着周应缇,像是看着树下之蝼蚁,砧板之鱼脍,很是享受这种往常高高在上的世家嫡女,如今被他踩在脚下,左右生死的感觉。

目光从摊着刑具的桌上一样一样的扫过,最终停在桌子旁边那架着碳烧的滚滚热气直直蒸腾的火盆上。

抬了抬下巴:“火烙吧。”

刀疤脸连忙应是。

火盆烧的滚烫,里面的烙铁已经烧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