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2 / 2)

,郎君稍等片刻。”

受邀宾客在接下请帖之后,若是答应出席,一定要回帖让主人家的下帖人带回去,以表礼仪尊重。

其实回帖早就提前准备好了,雾行故意在书房中多待了一会儿才回到正厅。

崔小郎君还忙着去别府下帖,所以并未久留,拿到回帖便道:“请帖既已送达,不好多叨扰,这便告辞了。”

“郎君慢走。”

送走客人,两人即刻拆开了贺礼与请帖。

那份贺礼是一柄雕工精致的小巧玉如意,虽算不上十分贵重,但也足见送礼者的心意。请帖上则写明了,崔家长孙的周岁宴将于三日后在崔府花苑中举办,届时请贵客赏光。

白听容刚想拿过两样东西仔细看看,雾行就将它们收了回去,转身欲要离开。

“走得这么急,干什么去啊?”白听容不解。

雾行走之前,匆忙留下了一句话:“主子吩咐,一日要汇报三次府中事宜,差不多到了今日第二次汇报的时候了。”

白听容傻眼,一时真不知究竟是谁在受监视了。

状元府其实不止有一条密道与宁国公府相连,但其余密道要么是狭窄难行,要么就是淤泥涨水,雾行每回都要费上些力气才能在两府中来往。

她和其他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不能擅自使用新房床榻下的那条地道,只因那是主子特地为白姑娘准备的。

绕行了老半天,雾行这才到了主子的书房前。

赵修礼此刻正在刻章,察觉是手下来报,便把人叫了进来。

雾行依然恭谨行礼,道:“属下雾行,见过主子。”随后她把贺礼和请帖都递了上去。

赵修礼放下篆刻刀,仅仅是大致扫视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了,转而问道:“白姑娘可还好?”

雾行事无巨细地把与白听容相关的事项,一五一十地答了出去。

“白姑娘夜里睡得安稳,直到午膳时分才醒,丫鬟芝兰为她梳洗打扮,穿上了您精心准备的竹纹织缎袄裙。”

赵修礼问:“她见了衣裳可喜欢?”

雾行答:“芝兰说,白姑娘一开始表现得不大情愿,但最终还是穿上了。”

赵修礼心知她即便面上再为难,喜欢的事物还是会接受。倘若别人塞给了她厌恶至极的东西过去,就算她装得再欢愉,依然会找机会把厌烦之物偷偷处理掉。

她就是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雾行继续道:“午膳后,崔珏庶弟崔小郎君亲自前来送请帖,白姑娘嘱咐属下会客或出门在外时,要装得像夫妻,属下领会之后,她便挽着属下的胳膊,一同接待了崔小郎君。递完回帖,送走崔小郎君,属下即刻便带着贺礼与请帖,来向主子汇报。”

三日后崔府长孙周岁宴之事,赵修礼早就收到了风声,此番等人来下帖,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所以他更为在意的,其实是另一处。

“她挽了你的手?”

“是……”

雾行答完话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小心抬眼,她发现主子正盯着自己,那表情好像要杀人。

不至于吧?

雾行腹诽,她与白姑娘皆是女子,别说只是挽一下手,算睡在同一张床上都不会发生什么,这也是主子当初让她女扮男装去科考的原因。

但很显然,赵修礼这是吃味了,连手下的醋都吃。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呼吸之后道:“下回注意些,恩爱夫妻有很多种,也不是非要黏在一起。”

雾行把头低了回去,心中有了分寸,答道:“属下明白。”

等到雾行走后,赵修礼重新拿出了尚未刻完的印章。

鸡血石上的天然纹路宛若一簇簇红梅,玉石触手生温,各个面都被打磨得水润光洁,刻面上的笔画还不完整,但隐约可见细朱文的“听容”二字。

前世赵修礼与白听容结为夫妻的第二年,他亲手刻下了这枚印章,在她生辰之日奉上。

他见白听容不爱胭脂珠翠,便多花了些心思弄了这么个小玩意儿。

后来过了许久,他都没见白听容用过。

直到赵修礼无意中发现,妻子总是深更半夜挑灯磨墨,好似在写些什么东西。于是他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翻了那些伪装成废纸的书稿,这才知道了“小生知意”就是白听容。

当时他没有隐藏,而是将发现此事的过程告诉了对方。

白听容也不恼,搜出了书肆印发的话本首版,翻开一看,每一本的初页上都盖上了他刻的印章。

情意或许不必惊天动地,却一定暗涌在点滴之中。

赵修礼记不得他是如何动心的,有可能是和白听容冷傲的眼神第一次对上,也有可能是日久生情,但唯一确定的是,他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