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1 / 2)

曦光将白云揉碎,客栈前堂已有早行的商旅离店。

白听容出了房门,却见周遭静悄悄,她以为自己起得早,另外三人还在睡梦中。下楼之后,她看向四人昨日坐过的位置上,芝兰和雾行却已经等在了那儿。

芝兰听见木楼梯有响动,抬头见到她,赶紧挥挥手,作了个口型:这里!

白听容刚坐定,就听见雾行喝着茶说:“主子把踏雪留下了,说一会儿出行,想坐车辇,还是骑马都随你。”

“他们去哪儿了?”

白听容一听这话,就知道人已经不在客栈中了。

雾行正色答道:“主子带着路生先去平浪庄打点一番,把杂七杂八的事都安排妥当。”

因行商在外耗费体力,所以客栈的饮食大多以分量大的肉食为主,连早上的菜品都满满当当全是荤腥,一眼望去碗碟里全是漂浮的油花儿。

白听容只是瞥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致。

好在她也不是挑三拣四的人,出门在外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况且寻常百姓家也不是顿顿都能有油水,还是不要浪费。

“等等!”

白听容刚要应付着夹两筷子,就听见芝兰出了声。

桌子的方角挡住了视线,所以她一开始没有看见芝兰身后摆着个小巧的食盒。芝兰顺手一提,就把食盒放到了桌面的空位上。

芝兰道:“您吃这个吧。”

白听容好奇地掀开盖子,食盒里放着一碗撒着青葱的清汤面,她摸了摸碗沿,此刻尚有余温,但又不烫手。

“哪儿来的?”她嗅了一鼻子面汤气味儿,很是清透。

芝兰嘟囔了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呃……这个……”

今天一大早,主子就把她和雾行叫了起来,手上还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说是专门为白姑娘所准备,而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放凉了。

当问起为什么不亲自奉上时,主子的意思是,不想让白姑娘觉得不自在。

见状,雾行在一旁接话:“这面是芝兰借用炊具顺手做的,她与你相处也有几日了,悄悄记下了一些你的习惯。”

“是是是。”芝兰连忙点头。

白听容难得柔和了眉眼,嘴角弯弯。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一个人,这还是头一回接受旁人的关照。

“多谢你,有心了。”

她把碗从食盒中小心端了出来,“趁着还没凉,我赶紧尝尝。”

软烂的面条入口即化,但它们团在碗中时,用筷子挑弄却不会断开。汤头清亮透白,面上飘着青翠的葱花,咸淡适中,正适合她晨起的口味。

在她咽下第一口面条之后,就忍不住要继续多吃几口,这味道分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始终在她舌尖萦绕,像是吃过很多次。

很快一碗清汤面就见了底,连汤都没剩多少。

芝兰怯生生地问道:“……如何?”

白听容咽下最后一口面,才回答:“这是我吃过最清爽的面条,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记,记不……”芝兰一下子被问住了,支支吾吾老半天,本想说句记不得了,却又顾虑主子的话,怕露馅。

雾行反应最快,又替她找补了回来:“她是一次采买路过西街,跟在那儿摆摊的季师傅学的。”

“没错!季师傅!”芝兰今天说话磕巴,点头倒是如捣蒜般灵活。

白听容看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总觉得她们有古怪,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问题,默默又抿了一口清汤。

填饱了肚子,浑身上下就都舒坦了。

正当三人交还房牌,车夫架好马车,白听容也骑上了踏雪,正准备离开客栈时,大路上却出现了一队官兵要借道。

“都让让!”

衙署官兵高帽皂靴,骑着棕马飞驰而过,口中大喊着躲开,惹得行人车马纷纷避让。

白听容本来已经上了路,正要起步前行,幸得踏雪反应机敏,三两步就让到了侧边,这才免了一场无故的冲突。

雾行撩开车帘探出头来查看情况,而还未上车的芝兰慌忙赶了过来,关心道:“夫人没事吧?”

“无碍。”

白听容掸了掸衣角沾上的尘土,盯着官兵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久。

那条岔路应该是返京的,而这些官兵身上的服饰并非来自京城衙署,像是周边城镇出来的人。他们行色匆匆,很显然是有急事要办。

白听容忽然问:“离京城最近的地方官衙在哪儿?”

这群官兵声音洪亮,一大早赶路不露疲色,且未在这方圆百里唯一的客栈落过脚,想必是从离得不远的城镇出发。

芝兰思索片刻,答:“只有奉岚县了。”

白听容立刻想起了昨日黑胡子在马厩里的话,他们聚福商队原本的计划就是前往奉岚县走商,因早先定下的买家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