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3)

回到李铭绅的家后,裴姿把电脑抱了出来。

有不少文件都是中文的,她把英文原版的资料挑了出来,并跟他简单解释了怎么手动翻页。李铭绅的理解能力很强,很快便上了手。

但是裴姿有些担心道:“电脑的电量有限,最好能帮我找到适合两极扁插头的转换器。”她特意留意过他家里的排插,找到转换器的话应该可以凑合用。电脑的电量少说一天就能消耗完,可要是有充电器吧,她也不敢保证李铭绅对于建筑的热爱能维持多久。

要么是他对内容精疲力竭,要么是自己电脑没了电,两个情景中但凡有一个出现时她就得卷铺盖走人。

想想如果有一个人随随便便跳出来,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管他建筑系还是美术系,她会亲手把那个人塞进医院急诊室。

换位思考,即便是自己从李铭绅的角度来看也对自己无法信任,这种情况下,她很自觉地走进了厨房当小工来讨好金主。如果他不吃,就当犒劳自己了。

裴姿收拾好刚才买回来的食材,做些饭后茶点当零食,还在玻璃壶里泡了青柠橙子茉莉茶,放在冰箱里冰镇。

她忙完转身出去,视线擦过阳台,瞥见窗外有如横瀑的霞色。走到阳台往下看,外围一圈矮树隔绝了小区内外。外面是一条辅路,行车不会太吵。

小孩背着书包蹦跳在前,身后跟着大人,擦肩而过的是腋下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他们好像各有归属,或急或缓地走在路上。

格格不入的只有用第三方视角目视着一切的裴姿。

裴姿托腮,放空思绪,她的视线散漫游荡。好多矮房,好多车,恰好扫到一家便利店侧对着阳台,不远不近,下楼估计只要走十分钟的距离。想实现零食自由,可是没有钱钱。囊中羞涩,裴姿叹气。

余光看到有一角白色在风中摇曳。扭头一看,原来是几张画放在茶几上。虽然裴姿没有去过巴黎,但能大约认出来这是巴黎圣母院。这跟没去过韩国但能识得青瓦台是一个道理。

这几张画都是顺序摆放,由外至内。

第一张的大约是在冬季,,周围两侧枯树都在哀嚎。正面入眼就是一圈又一圈的雕塑,一个接一个围成半圆。下一张画看样子是走进了教堂里面,大片的黑暗,循着两处昏暗的光发现有人在点蜡烛,或是在做祷告。忏悔室就在旁边,里面充斥着罪与生死的气息。

长条而巨大的窗户花纹精致,勾勒出教堂的肃穆。她听说玫瑰窗花玻璃甚至能在墙面反射出五彩的颜色,如人的生命一样璀璨。裴姿闭着眼把巴黎圣母院的轮廓在脑中描绘一遍。

李铭绅在书房看着电脑,忽而想到自己清早把素描落在阳台,他出房门去取,恰好看到这一幕。

夕阳大片涂抹着天际艳丽,渲染着像是刚把人扒皮破肉一样的猩红,年轻女子合眼靠着椅子,卷发随意盘了一圈,零散垂下,更衬裸露的颈背纤细白皙。

此刻她认真且肃静,不容置喙。

李铭绅不想打扰,就停驻在客厅,把这一幕倒映眼里,同时也留意到她手上执着自己的画。

改天把这把相对笨重的伊姆斯格椅换掉,放两张曲线感更强的索奈特椅应该会更合适。

他转身走向厨房,瞥见了从未想使用过的黑胶唱片机,旁边立架摆着装饰用的唱片被人从橱柜里换了一张,是谁干的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事。

只是那人换了却没有播,他手随心动,把这张碟放在唱片机里。

背后的唱片机开始转动,裴姿听到声音转头,放着刚才她从橱窗中抽出来的那首《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是乔治·哈里森的歌。那是70年代,迷幻摇滚最辉煌的时代之一。

她把纸张放回茶几上,走近时好像要把身后的赤霞一并卷入,把在这个雾霾蓝的客厅照得亮堂。

李铭绅看了一眼就低头在岛台准备煮咖啡。

裴姿听到这首歌欣喜道:“你也喜欢这首歌?”

李铭绅听到这个“也”字,摇头:“你要是想听就直接播。”

她撇嘴当不在意:“我可没那么缺心眼,一边在别人看书的时候公放摇滚。”

裴姿忽然想到了刚才的素描,又使出浑身解数的赞美大法,让贡献出家里一席之地的金主随时保持身心愉悦:“你画画好好看噢,是去巴黎写生画的吗?”语调要上扬,带波浪线更好,茶里茶气最佳。

他手拿起热水将滤纸打湿,讲话依旧言简意赅:“学期论文。”

裴姿心里啧了一声,这人怎么说话跟挤牙膏似的,不问不答:“学期论文是什么?”

“巴黎圣母院拱顶相互应力关系。”他把咖啡粉倒到滤杯中,指节分明,轻轻拍打两下就让表面的粉末均匀铺平。

裴姿挑眉,视线黏在了他手上。

这人手指可真好看。

她当自己听懂那句拱顶相互应力关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