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2)

三重子对自己在篮球这件事上的定位向来是半吊子观众,不过是识得比赛规则,懂点战术皮毛,说得出几个有名气的高校选手的名字,仅此而已。

谈不上热情,最多是觉得有意思,她同堂弟自小亲近,了解对方喜欢的事情,更接近于是一种出于亲情的尊重,至于一直以来她从中收获的乐趣,于她而言是意外之喜。

毕竟和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相反,三重子这个人非常喜欢快节奏的智力游戏,她自己就是个扑克牌和象棋好手,而几乎所有球类运动都能满足这个要求,刚巧她接触的只有篮球罢了。

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考虑出最多的可能性并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有的人依靠天赋,有的人靠的是数百万次的脑内预演。

后者总能吸引三重子的注意,她似乎对思考这件事本身异常着迷。

场上的深津贡献出一次妙传,串起了下面所有的进攻,他如此游刃有余让人忘记了他还是个刚升入高中的新生,又如此思维缜密让前辈们掉进了他编织的网里。

好比是蜘蛛,它会发现每一个触碰到蛛丝的猎物,等候着,在那个瞬间到来时,化身成为捕食者。

计时器归零,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落了地的篮球滚在三重子脚边,最靠近的深津两三步走到她面前。

“深津同学,赢得很漂亮。”弯腰拿球时,他听到她这么说。

“谢谢哟,”深津没有立刻站直了,只是抬头看向了她,小声地说,“还可以再漂亮一点哟。”

自下而上的视线难躲,三重子垂眼同他对视了一下算是礼貌,接着自然地朝OB队伍的望去,回复道:“看来球场是可以原谅傲慢的。”

“胜者就可以哟。”深津将球捞起走回场内。

这份傲慢是属于最强新人的特权,他第一次显露,也是她第一次见。

她低头瞥过他拿着球的指尖,恍惚间以为他卷走了多余的蛛丝。

假期还剩最后两天,离家近的住校生基本上都回家了,河田起初也想留校,但是妈妈打电话来说弟弟扭伤了脚踝,临时就决定回去了。

松本跟野边俩人练习赛一结束便收拾东西上车站了,木村队长还得去医院报道,自然也不在寝室,吵闹的宿舍楼突然安静了不少,到了傍晚时分,深津住的这层楼只剩了他和另一个二年级学长。

“体育馆亮着灯?还有人训练呢?”学长抱着洗漱袋从淋浴房回来,他看了眼窗外,对着刚打开房门准备下楼兜两圈的深津说。

“我去看看哟。”午后比赛的疲惫还未全消,深津当是放松似的慢悠悠地走着。

体育馆的门虚掩着,他猫腰探头看里面。

“还有十九个。”盘腿坐在地上的三重子将滚到身旁的篮球给堂弟抛过去。

扶着膝盖喘气,一之仓差一些手滑失了球,顺便疑惑地反问一句:“十九个?”

他好像刚刚才听过这个数字,不过堂姐点了两下头回应他的疑问,他便信了,继续训练。

小心翼翼拉开门,深津提着鞋蹑手蹑脚走到三重子旁边坐下,对方的注意力都在堂弟身上。

“还有十六个哟。”他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原本盘着腿的三重子一点点挪动着,直到两腿并上,看似毫不在意旁边的人一样说,不过不自觉去抓念珠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些什么,幸好她把左手背在了身后。

一之仓停下了动作,犹豫了两秒,然后单手抱着球对深津张开五指说:“1 on 1吗?就五球?”

“我饿了。”三重子提醒堂弟。

“很快的哟。”深津绑好鞋带迅速站起来,伸手就拍掉了篮球。

冷静地接受了对方的反挑衅,一之仓的眼神看起来和那时深夜里看比赛录像时一模一样,她知道他紧张,但她更知道他没怕过。

连着三球都未拿下一分,一之仓仍是不急不躁,临时充当了裁判的三重子递来一个眼神,视线落在了深津左脚后,姐弟间不灭的默契,哪怕是不想作弊,他也瞬间读懂了堂姐的提醒。

“这算二打一哟。”终于被断了球,深津不痛不痒地一边假装抱怨一边撤步,又封住了一之仓的进攻。

“抱歉,我没忍住。”三重子偏过头挡住自己的眼睛,克制住不再乱看,她刚刚的失态就像是伸手替旁人挪了棋子。

体格、谋略、体力、技巧,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透出了碾压式的绝望感,但无望的是局面不是持球的人,一之仓心里高兴得很,没有因为自己不如深津而感受到无力,他反倒是因为这里真的是“最强的地方”而欣喜。

天全黑之前三人一起收拾完球场,深津顺手帮着锁了体育馆门,站在原地望着姐弟俩的背影,默默在想用脑电波传消息果然是成立的啊。

假期结束来上学的第一天,三重子被主任罚了留堂,成为了校风严谨的山王工高内极少数获此殊荣的班委。

尽管她大多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