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一)(1 / 2)

这话说出来实属是不给迟青凌面子,秋雨不大高兴的想,既然她不高兴,那大家都不高兴,就显得她情绪正常了。

赵氏坐在凳子上,看着秋雨步伐款款离去,她面色有些难看,不用说也知道是觉得被拂了面子而不爽。

她对着迟青凌幽幽道:“我原以为迟彩匠是个不近女色的,不曾想也是个痴情种。”

听见赵氏这样说话,迟青凌只是慢慢眯眼笑了。他因着百年前那事,才对秋雨有那样好的态度,但并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在他头上来。

于是迟青凌轻飘飘睨了赵氏一眼:“赵夫人今日前来既是有事相求,我才迎你进门。可闹了这么大阵仗却也不见你说事,”

他轻轻转动腕上用来静心的佛珠,“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就请离开吧。”

赵氏脸色绿了。

她哪里受过这种气?

原本以为秋雨是个不知礼数的人,没想到这迟彩匠竟然还护着这个不明来历的女人。

但是……

赵氏一想到她今日是为何而来,她只能咬碎一口银牙往肚里咽。转眼就瞧见迟青凌那不冷不热不亲不近的态度,又一口气上不来。

迟青凌自然是拿准了赵氏不能走也不会走,说完那句请离的话,他再也不开口了。

赵氏抬眼看向男人精致而淡漠的眉眼,喉咙里的话转了又转,过了一会儿,赵氏艰涩的嗓音在厅内响起。

“近日我赵家的传闻想必这个桂子村里的人都听说了。原本我是打算得过且过先压着的,可是那东西越来越厉害,搞得我家鸡犬不宁。甚至好多老一辈的奴仆都连夜离开。”

“……”

客厅内的说话声源源不断的传进秋雨的耳朵里,门内,秋雨坐在窗边,她纤细的手指捻了一片花瓣,秋雨抬眼看了看天色,化作一抹轻烟消失了。

·

日光晦明变化,乱葬岗,此时日头正晒,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

秋雨慢腾腾走在林子里,她走的很慢,阳光打在她如玉般的脸上,显得更加透明,好像下一秒就会化成烟随风消散了。

这人界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乱葬岗。万籁俱静中,秋雨罕见的想起了她还在乱葬岗时唯一称得上有趣的故人。

想到这里,她步伐一拐,调转了路线。乱葬岗内树林茂密,古树参天,林子里不进一丝阳光。

走了不过半晌,秋雨忽的停住了脚步,她看着面前刚刚才走过的岔路口,嫣红的唇弯了弯。

身后鬼气四溢,异香几乎要把她吞没,秋雨其实不大喜欢这种气味,她总觉得有些腻味和呛鼻,但久别重逢,秋雨觉得总是要高兴些的。

女子乌黑的头发梳成一个缕鹿髻,一身绯色的衣裙,透过薄纱质地的衣袖能瞧见里头白皙的手臂,她侧着头,双眸淡淡的从地面转向身后。

蛰伏已久的火焰鬼再也按捺不住,身披火焰,手持火球,气势汹汹的朝她扑来。秋雨没有和她打架的心思,侧身避开,抱着臂冷冷的看着那团火焰一个急刹车。

冷风如刃,寒意彻骨。

秋雨:“茯苓,你最好见好就收。”

那团火焰在空中只留一瞬,身上的火焰慢慢褪去,一个瘦小的身躯展露出来。

“秋雨?当真是你!你这三百年过得还好吗呜呜呜!你知道我这三百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想你想的昏天黑地!”

紧接着一个暖乎乎的东西飞扑到秋雨怀里,身子被抱住,秋雨低头就能看到细软的发丝被风吹起,像小猫爪轻挠下巴。

几秒后,秋雨一把推开茯苓,回应了一句:“嗯。”

如果说秋雨是乱葬岗的头头,那么茯苓是乱葬岗里的团宠。她长了个“风车”脑袋,哪股风硬就顺着哪股风转,但办事又像水里捞出来的西瓜,圆溜光滑。

很多厉鬼对秋雨这个来路不明的新起之秀很不满,嚷嚷着要给秋雨一个教训。

秋雨的拳头从来都不是用面团捏的,揍编乱葬岗所有对她不服的鬼,目光看向了嚷嚷的最凶的茯苓。

茯苓看着百鬼在她面前一个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她自己。那时候茯苓也是个小姑娘形象,她讪讪的看向面前这位,揍遍百鬼后灵力依旧处于充盈的状态的美鬼。

茯苓觉得自己跑可能都跑不掉这个美鬼的手掌心,这怎么办?这事很难办啊!?

茯苓一张小脸垮下来,她颤颤巍巍的向前一步,握住了这个美鬼的小拇指,仰着头语气诚恳道:“漂亮姐姐,你不要揍我,我年纪还小,怕疼。”

秋雨:“……”

面前的人顿了好一会儿,慢慢的低下头来,白皙的脖颈露在茯苓的视线中,秋雨的目光停在茯苓脸上。

光线斑驳,茯苓知道霜寒魅这一种鬼肤色本身就是惨白的,可面前这个美鬼脸色有点太过于惨白了,几乎和早晨树叶上结的霜有的一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