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2 / 2)

州找你妈?她都嫁人了还会管你嘛?”

“也没说要她管啊。”

“醒醒吧,星雨。”秋喜拍了她一下,好像要把她打醒似的,“你妈但凡对你还有半点牵挂,也不会十八年来一个面儿也不露,一封信也不来。你呀,就别瞎惦记着了。”

“她有她的难处……”

“能有什么难处?父母爱孩子难道不是天性?这样做就只说明了一点——”秋喜硬邦邦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在她心里,你根本不重要。”

* * *

为着这笔突如其来的巨款,星雨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上午赶到网吧,春喜告诉她,剩下的一万多尾款已经全部到账了,昨晚十一点就到了。春喜把现金装在一个防水的尼龙挎包里悄悄地塞给星雨,末了不忘叮嘱一句:“路上小心,别让人抢了。”

星雨点点头,手指紧紧地抠着尼龙包,拿眼四下张望,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小包是鲜艳的橘红色,她今天偏偏穿了件白衬衣,无论怎么背都特别显眼。

从网吧步行回家,大概要走二十五分钟,中间经过一条偏僻的小路。农忙季节家家空巢,抢劫盗窃时有发生。星雨越想越怕,打算把钱存在春喜这边,转念一想,也不安全。两个月前网吧还被盗过一次呢,24小时都有人的地方,两千块钱不翼而飞,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偷的。

星雨站在门口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忽地背后有人戳了她一下。

回头一看,是嫂子的哥哥萧有田,半骑着自行车,一只腿支在地上,向她咧嘴歪笑。

“星雨?怎么刚来就回家?我正好要走,捎你吧?”

“滚。”

不等他反应过来,眼瞅着前面潘二□□着三轮车在马路中间,她飞跑着追过去拦住:“二虎哥!二虎哥!”

“星雨,有事啊?”

“我赶着回家,能捎我一下么?”

“上来吧!”

星雨跳上车,紧紧搂着尼龙包,看着二虎厚实的肩膀,感觉安全多了。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了几句家常,星雨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二虎哥,明天有空吗?潘老师送我的那些书,我想搬到我家去。”

“五天前就送过去了,正好你嫂子在家,都交给她了。”

“我嫂子?她没提啊。”星雨一愣,“我没看见书啊。”

“兴许是帮你收起来了,你仔细问问。”

“好的,辛苦你啦,二虎哥。”

“听说你考上大学了?”

“嗯。”

“啥时报到呀?”

“8月30号。”星雨说,“不一定能去。”

“为啥?”

“家里不让。说是……还有好多债没还呢。”

“你爸又去买码了,把家里的牛都卖了?”

星雨怔住:“你怎么知道?”

“上星期你哥找我借钱来着。”

因为这事,老子跟儿子大打出手,潘德庆气不过,扬言要跳河,潘星奎说你跳呀,现在就跳,当着我的面跳,不跳不是好汉,最好马上淹死漂到海里也不用收尸了。

潘德庆一想,这么一死倒便宜了儿子,索性一跺脚,回屋躺下了。一边生气一边骂人,但饭还是要吃的。

这一躺就躺了十几天,农忙只当没看见。他本来就擅长装病,每遇到重活、累活就开始哼哼唧唧,腰疼腿疼,只有出去摸牌才会抖擞精神。

曾几何时,石淙镇里流行起了一种地下□□,俗称“买码”,政府屡禁不绝。

自从听说中一个特码能赚四十倍、隔壁村里有人中了三十万转眼间盖房起楼之后,潘德庆就坐不住了,天天和村里的一班老哥们研究“码经”。

先是小打小闹地玩了几把,挣了几千块后,渐渐越玩越大,连牌桌都不去了。

上个月附近的黑庄被查,庄主卷款潜逃,潘德庆输得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你哥真是短见,万一将来你发家致富做了大官、还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二虎一边用力踩车一边大声说,“星雨啊,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上大学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好事儿,好好跟你哥说说,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去。”

“我会的。”星雨轻轻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