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泉路遥(2 / 3)

云川并辔 虞渡 1981 字 11个月前

,很快攀上了她的裘披。

李意如微微一凝,玉手轻抬,解开着火的狐裘甩在了地上。

寒风吹得她裙踞蹁跹,单薄的青影直欲乘风而去。

李意如明白了,原来楚郢要的,是宁王的命。她在吐蕃多年,零零碎碎听得懂一些词,这个宁王,便经常在伊川的大议会上被人咬牙切齿地提及,看样子楚郢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败仗。

楚郢放下弓,又从左右接过了燃火箭。

“大都督,请上前来!记住,缓步行之,否则公主性命难保。”

“阿叔!不可!”大都督右方传来一句稚声惊呼,副将的狐裘翻起一块,竟里钻出个未足十岁的孩子,他稚嫩的面孔上盛满担忧。

大都督手下一顿,垂首温声说道,“他的箭射不中你阿叔的,遂儿尽可放心,看阿叔把你母亲带回来,咱们一同回长安去。”

副将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孩子紧抿着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大都督催马向前。

风雪好像突然停了,否则单骑的蹄声怎会如此清晰?一下一下,很慢、很慢。

她听见金箭破空而来,而后被长.枪狠狠抵开的铮然声。

她听见兵刃没入血肉,而后马儿哀痛的嘶鸣声。

她听见大魏兵将所穿的玄铁青靴猛地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在虚无里加快了脚步,可是她明白,楚郢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听见青靴稳稳地踏了三步,城墙上便有二十支火箭同时劲射而来,来人纵身挥戟,一阵衣玦冷甲翻飞的声音后,箭支参差不齐地落在地面上。

她听见魏将群情激奋,怒骂楚郢卑鄙无耻。可墙头的箭不曾停歇,青靴的脚步声变得凌乱、变得无法再向前。

她抬腿,一只箭偏在了她的前方,她绊倒在地,额头磕了好大一个青包。

“李宣宁!别动,我过来接你。”

宣宁?很久都没有人这样称呼她了。这是她的封号,是她的身份,也是她的荣耀。自来了荆西,她便失去了这些,再无人会喊她宣宁。

她不再是她自己,而是荆西夫人,是楚郢的一件物什,是荆西兵将的战利品,是吐蕃王的禁脔。

他的声音很年轻,也有些熟悉,从前阿兄麾下有这样一员猛将么?她想不起来了。

可她知道,大魏不能没有他。

她不能让楚郢如愿。

地上大概已经插满了箭了吧,以至于她附下身子随手就摸到了一支。它也是用阿兄送来的铁器铸成的么?如此锋利,只是摸了一下箭尖,白嫩的指间轻易就破开了口子。

这样的话,应该也不会太疼吧!

“宣宁!”他喊了三声宣宁,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激愤,最后一句“不要”甚至扯出些撕心裂肺的痛感。

他好像比她还要痛,究竟是谁啊,会不会她从前在长安时的簇拥者?

可那时她身边那些纨绔少年,有哪个能有大都督这样的本领?

尤其是那个萧且随,不学无术的幽州质子,每天没个正形,说自己得了好马儿,日日缠着她去乐游原玩耍,结果等她真的答应,他却刚上马就脱了蹬,莫名其妙把腿都摔折了,那雪白的马儿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她暂养。

鲜血淋漓地从心口潺涌,她再支撑不住身体,失重卧倒。

她听见玄甲靖卫军整齐的蹄声奔腾而来,听见了大魏儿郎齐声哽咽的嘶吼,他们说,“杀!杀!杀!”

李意如眨眨眼,心想,这就对了,灭了荆西,杀了楚郢!

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冰冷僵硬的怀抱,有滚烫的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很多人语无伦次地呜咽着,隐约听出些什么“长安”,什么“殿下”,后来甚至有人在旁边喊她“母亲”。

她何时做过母亲,只在长安那回,楚郢不知从哪里抱了一个猴儿一般的男孩给她。

她的喉咙一阵猩甜,眼前也渐渐清明起来。她真的看见了一个男孩儿,稚嫩的面目,清秀的眉眼,还真的有些像她呢。

“小遂?”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久未发声的喉咙,嘶哑又暗淡。

那男孩儿红肿着双眼,使劲儿点头。

噢,他就是楚遂,当年那个被抱来又被她抛弃的孩子,竟长得这样大了,还喊她“母亲”,她如何能担,不知这些年,可有人疼他,他又是怎样长大的?

她伸出手想摸摸他,可有人抢先一步紧紧地握住了她,那只手白皙修长,筋骨分明的脉络粘满了暗红的鲜血,又幽莹又妖冶。

手的主人说,“宣宁,我们回去,长安还有人在等你。”

谁在等我,她抬眸望过去,那个人带着绘走饕餮纹案的银鍪,看不清面目,凌然冷冽下颌上滑落着水滴,像是汗水,也像是泪水。

“你阿兄阿嫂,还有昌平郡主、崔二娘、白三娘、还有册哥儿,翠姐儿…宣宁,册哥儿今年都添了儿子了,你这个做姑姑的还不回长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