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诺雪被盖上白布的一瞬，赶到医院的颜舒雪几乎去到了崩溃的边缘。

抢救室里的医生愧疚地向她低了头，沉沉地道了一句：“夫人，节哀顺变。”

这个高贵的女人这辈子经历过不少风波，商界的抢夺，政界的暗杀，□□的威胁……各种始料未及的事件最后也逃脱不了她的掌控。

她怎么能平静地接受三妹突然离开？

一阵悲伤过后，她有了更疯狂，更偏执的念头，她将研究室中的易博士喊了过来，命令他给颜诺雪打上新药。

“夫人，您也知道，‘能量素’不是起死回生的药，三小姐已经走了，您让她走得体面些——”戴着厚眼镜，一脸憨相的易博士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不行！小诺不会离开我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活过来！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这是颜舒雪生平唯一一次失控，她攫住他的肩膀，以一种不可违抗的口吻命令。“你救不活她，我让你这辈子的研究都付诸东流！”

“用了药，怕是会更伤心啊！”易博士体谅她的心情，叹了一口气，在这位市长夫人的狠瞪下，他为难地走进了抢救室。

颜舒雪软瘫在医院的长椅上，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此时颜月雪匆匆赶来，颜舒雪没敢对她说实话，只道是“还在抢救”。

这时候的杨离凡，还在满世界地找妻子。他还不知道，他最爱的女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间接造成这场悲剧的荣哥，看见颜诺雪的坐标“回”到市区，猜测她大概成功了，没有过分关注。

他以为，三小姐再有麻烦，一定会主动找上门的。

在抢救室外等待的颜家姐妹，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尤其是颜舒雪，她甚至不想承认三妹已经走了，如今所有的努力，仅仅是为了试图留住一个躯壳。

已死的颜诺雪被开膛破肚，如缝合的玩偶一般，被植入各种芯片和支架，注射各种药物，成为易博士研究生涯里唯一的活人样品。

*****

易博士再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十多个小时后的事了。

颜舒雪晃着虚浮的脚步，绝望地轻问一声：“成功了吗？”她眼里噙着泪水，无法接受最残忍的结局。

“夫人，我说过，这套方法目前只是在理论阶段。”易博士不敢断言成功与否，这种“逆天而行”的行径，谁也预料不到会有什么结果。

“什么意思？”颜月雪不知内情，以为易博士只是普通的医生，一个劲地追问，“我妹妹救活了吗？还活着吗？”

颜舒雪跌在座位上，悲苦地朝易博士摇了摇头。

怎么能让二妹知道，三妹已经没了呢？

“看看今晚能不能醒过来吧。”易博士不忍世上多一个伤心欲绝的人，替颜舒雪隐瞒了真相。

人之所以为人，依赖一个复杂的神经中枢系统和一套完整的内循环，这种生理基础一旦异物化，人将不再是人，或者，我们能简单地称之为“机器人”。

颜诺雪是以肉身打造的，拥有激活再生功能的活死人。她的存在，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秘密，也是谁心上最残忍的纪念。

这个一生痴恋一人的姑娘，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苏醒”了。

颜家姐妹看见三妹睁开了眼睛，高兴得凑上前去，易博士慌忙把她们拦下了。

“别碰她！”这一声呼喊，让姐妹俩心上瞬间悬了利剑。

这个只会眨眼的“洋娃娃”，眼里无悲无喜，无哀无惧。她似乎没有办法自主活动，也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

“我三妹怎么这么呆？是有什么后遗症吗？”颜月雪忙问易博士。

“夫人，借一步说话。”易博士怕暴露了真相，只好出言回避颜月雪。

“好。”颜舒雪点点头。

颜月雪是个急性子，哪里肯做被“排斥”的一个，指着易博士发难。“你别遮遮掩掩的，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易博士犯难，看向一旁的颜舒雪。

“小月，不许这样跟易博士说话。”颜舒雪的话，听着没多大的劲道，威势却凌厉得吓人。

大姐的话，从来都是不容违背的。

颜月雪悻悻地退了出去，“砰”地关上病房的门，表达了愤怒。

颜舒雪悲苦地看着病床上的三妹，落寞地开口：“说吧，我承受得住。”话毕，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一滴又一滴。

“您应该清楚，三小姐已经走了。”易博士话音刚落，颜舒雪忍不住呜咽起来。

老天无眼！为什么她的三妹会遭这样的祸？是杨离凡，是那个愚蠢的男人害了她！

“她……现在只是一个半成品。”易博士无意扰了这种悲伤，只是必须与她说明，“之后，她还要做更多的手术，才能行走自如。”

“明白。”颜舒雪不住地落泪，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