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犹弟兄(2 / 2)

云飞话匣子一打开,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揉着胳膊继续言道:“送完了小金人,我嫡父就过生日了。我本来想着他今年也不是什么整生日,随便送点也就行了,可我爹爹怕拉了面子,替我买了个碧玉枕送给他,又费去了几十两银子。前头陪着陛下出巡,我都是找内侍省提前支了两个月的月例。”

薛恺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对方毕竟是董云飞的家人,他不能够说太多,只问道:“你眼下缺多少?我拿给你。”

董云飞抬眼看他,双眸泪光荧荧:“哥,你这也太好了吧?”

薛恺悦一笑起身,去墙边的多宝格中拿了两个五十两的元宝递到董云飞手上:“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些。”

董云飞灿然一笑,露出两个小白牙:“够了哥,我回头把陛下赏我的金器变换两件还你。”

薛恺悦一摆手:“急什么,等过年天心楼的分红发下来,你再还也不迟。”

董云飞把两个元宝纳在袖子里,向着他诚诚恳恳地道:“哥,你真是个好人。”

薛恺悦被董云飞这一口一个哥喊得极为受用,慨然许诺道:“以后缺着了,就到我这里来拿,不要自己作难。”

弟兄两个说完话,露儿就带着小侍儿们把晚膳端上来了。两个一起用了膳,董云飞大概是刚拿了银子不好就走,嚷嚷着要陪薛恺悦下棋。薛恺悦横竖没什么事,也就让露儿把棋盘拿了出来,兄弟两个开始争城夺地。

董云飞是个棋瘾重的,薛恺悦下得起兴,也没怎么看宫漏,两个不知不觉间连下了十几盘,直到皎儿进来奏禀道:“主子,洛儿来了,想要见见主子。”

董云飞这才站起身来道:“哥这里有客人,那我先回去啦。”薛恺悦忙对露儿道:“给你嘉君主子打灯笼。”

露儿答应着把董云飞送出去,皎儿把那洛儿引了进来。洛儿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洛儿,谢贵君主子,贵君主子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薛恺悦一怔,继而想起来皎儿拜托他营救洛儿的事,他连忙做出请起的手势:“你快起来,本宫对你没什么恩德,你无需感激本宫。你的事,那日皎儿对本宫讲了,可是本宫没能找到机会跟陛下谈这件事。”

他夜里只顾给明帝讲他所知道的秘密,今个儿早上才想起来忘了给洛儿求情。

那洛儿听了两个眼眸中间全都滚下泪来:“贵君主子您真是太好了,您出手救了奴才,还不肯居功,您让奴才说什么好呢?”

这可真是说不清了,薛恺悦冲着皎儿使了个眼色,皎儿便上前去扶起来这洛儿,又掏出帕子来给洛儿擦眼泪。

薛恺悦待这洛儿情绪平静些了,便开口询问道:“你眼下是怎么着呢?不用去边远州县了是吗?”

那洛儿吸了吸鼻子:“朝廷让奴才去河道工地上给挖河的女儿们做饭菜,还替奴才保留脸面,说是奴才自愿去的。等在河道上效过了力,还能够像没犯过错的侍儿们一般脱役,不影响奴才将来嫁人。”

这个惩罚倒挺新鲜,薛恺悦想了想,勉励这洛儿道:“既是朝廷有意让你将功补过,你要好生做事,不可再出差错了。”

洛儿连连点头:“奴才晓得,奴才绝不敢辜负贵君主子的恩典。”

薛恺悦无奈一笑,随口问这洛儿道:“只有你一个被派去做饭菜吗?”

洛儿屈着指头数数:“给奴才传话的护卫姐姐说,去做饭菜的除了奴才,还有两个王府和几位大人府上的侧君公子们,他们也都是自愿去为国出力的。”

薛恺悦瞬间就明白了,明帝是把出墙男儿和宫里的侍儿一起惩罚了,只是既是惩罚,不知道为何还要打着自愿的名号?

睿思殿中,明帝瞧着站在凤案前脸色虚白的江澄,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内侍省的这帮混账和那几个出墙男儿的处分,朕都依了你。你也依朕一回,明个儿在宫里歇息,主持动土奠基的事让岳飘去做。”

江澄抬眼看她,“陛下,还是让臣去吧,岳尚书不大懂工程,臣明个儿到那边安排好了,再让岳尚书去督工就是了。”

明帝大为不满:“明个儿是重阳,朕还想跟你一起过节呢,你跑去奠基算怎么回事?”

江澄声音弱弱的,话语却很坚定:“这事总要有人做嘛,难不成让弦歌去?她才陪着陛下巡视回来,理应居家过节。”

跟这个以天下为己任的男儿当真是讲不清道理,明帝挠着头道:“明个儿坐车去,动了土就赶紧回来,朕等你用晚膳。”

江澄躬身应“是”,从袖子中又掏出了一个折子,明帝不待江澄开口,抢先道:“天晚了,朕要去后宫了,澄之有什么事等十一大起居再奏禀吧。”

江澄听了,不大赞同地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折子,明帝昂着头不肯妥协,江澄迟疑了一会儿,也就由着她了:“那臣不拖延陛下了,臣告退。”

明帝立刻吩咐殿外的护卫们道:“抬顶软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