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以直(1 / 3)

明帝今个儿上朝是提了精神来的,她算着京兆尹冯紫菱今个儿怎么样也要把董云飞打死了那女子的消息奏报上来,因而一上朝她就时不时地看向殿外,预备着这冯紫菱前来奏事。

可是她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京兆尹冯紫菱都没有来,不仅冯紫菱没有来,常朝上别的官员也没有一个提起这件事的,仿佛全都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明帝不由得暗暗疑惑,她的视线在几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有些弄不准这几个大臣是真的不知道此事,还是装作不知道此事。

柳笙是真不知道。柳笙身为右相,既要总司百僚统领六部七寺,又要管理地方,凰朝这么大的地盘,上百个州上千个县,每天有多少事情奏报上来,左相江澄又不在京中,事情全是她一个人扛,根本忙不过来。

柳笙昨个儿一天都在政事堂中忙碌,处理完公事回到家中,颜可心娇滴滴地缠上来,说是看见人家谁谁家的小公子活泼可爱,他也想给她生个乖巧伶俐的宝贝儿子。

柳笙倒不怎么眼热别人家的儿子,可是夫郎这么主动,她也不好拒绝,强打精神陪着颜可心做再育一个娇子的美梦。

徐淳和关鸣鸾也是真不知道。兵部尚书徐淳是个精细人,她昨个儿被明帝巴巴地喊了过去,还以为有什么紧急军情,可是明帝只是让她给东境留守平远侯安琪飞鸽传书,她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手底下负责侦候的细作全部叫到一起,让她们打探一下东境究竟出了什么事。

细作们七嘴八舌,把东境不安分的小贼小寇的名字讲了好些,她一一记下,准备今个儿上午报上来。

关鸣鸾的刑部公务本就繁忙,偏偏他妹子宁远侯关诵因为所侵占司农寺官田被朝廷勒令退了回去,还被朝廷罚了一年俸禄,心里头的火气无处撒,听说他居然在朝堂上要求严惩侵占官田的人,觉得他冷酷无情六亲不认,昨个儿下午跑到刑部大堂找他大吵了一架。

关鸣鸾忙完部里的公务还要同关诵论个短长,等回到家中,已经是戌正了,儿子徐嘉言见他回来了,缠着他要他喂饭要他讲故事。

把儿子哄好,徐淳也从兵部回来了,妻夫两个忙着孕育女儿,连儿子的洗沐睡觉都没功夫管,更遑论别的事了。

高莹是只知道一点影子,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作为礼部副尚书,高莹这些天忙着做祭天大典的各项准备,参加祭天大典准备事项的人既多且杂,既有礼部的官员、工部的胥吏,也有天武军的将军士兵,当然还少不了作为地主的京兆府上上下下的差役们。昨个儿下午有两个差役一边干活,一边小声嘀咕南郊医馆中新发生的命案,一个说是“只一拳,那人就死得透透的了,那小郎君可真狠。”一个言道“听说跟那小郎君一起去的还有个孕夫,啧啧,孕夫火气还这么大,将来养出的娃娃脾气可怎么得了。”那最先说话的人道是“听说那小郎君是宫里的人。”

高莹刚听得有趣,便有个京兆府的书办训斥这两个差役道:“胡吣什么呢?差事不想要了?”那两个差役受了训斥,自然就不敢再多话了。

高莹只听了这么一嗓子,连究竟是谁打死了人都不知道,她自己的大典事务又忙得要死要活,今个儿自然不会就此事多话。

户部尚书钱文婷倒是知道事情的大概情形的。虽然户部的事情也很繁杂,但钱文婷是个能干的人,事情做久了,打理起来得心应手,更兼田赋已收,年节未到,户部这两日是一年之中难得的可以缓口气的时候。

钱文婷昨个儿陪着夏日里巡视时纳的侍夫宽儿去尚然兮的体仁堂开些补益胎儿的药品,听见尚然兮手下的几个男儿说“南郊医馆中有个女子逼迫夫郎堕掉男胎,被路见不平的嘉君殿下一拳打死,真是活该”。她当时就很是吃惊,想要向那几个男儿多打听两句,偏偏那几个男儿都有些怕事,没人敢跟她细说,只有一个男儿告诉她,那死者去世之前曾被人带到体仁堂医馆诊治,可惜命数已尽,他们公子尽力施治也没能救活。

知道归知道,这事涉及天子君卿,又事出有因,她钱文婷身为户部尚书,既不负责匡谏天子,也不负责管束天子的后宫,别人不提,她自然不会主动提这件事。在官场上干了二十余年,她自然知道什么事该主动管,什么事该缄口不言。

御史中丞陈语陌当然是知道的,而且她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解得根根底底。可她早就得了明帝的嘱咐,知道明帝唯恐董云飞被责罚,自然不会故意同明帝对着干。何况董云飞家世出众,她又同董云飞的姐姐董雯关系不错,平白无故地她实在没必要向董家发起进攻,因而她很是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另外一个知道的人,是罗幻蝶。罗幻蝶作为有意攀登吏部尚书宝座的有志官员,因为已经同上司楚昀有了过节,她就在京城的大事小事上格外留心,安排了几个婢女每天都在京城的大酒楼小茶馆中闲坐着探听消息,一有特别的事,晚上回来就报于她知。因而她前天晚上就已经听说南郊死了个女子,昨个儿晚上就把事情了解得十分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