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者(1 / 3)

汤泉邑发生的事,宫里的人是全然不知道的,事实上由于昨日出了女子假扮伶人的事,今个儿的暖阁中,从主到仆都有些恍惚不安。

董云飞从早上用了膳,就坐在自己的隔间中,神思不属。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东境的小妹子温碧霓居然那么糊涂那么大胆。只因为在东境跟他碰了个面,就喜欢上了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富家小姐,为了见他离家出走,流落在京城唱曲讨钱度日,辛苦了两个月没能见到他,昨个儿听说他要传男子伶人进宫表演滑稽小戏,竟然不惜铤而走险,胆大包天地假扮成男子伶人,跑到宫中来见他。这可是砍头的大罪,要不是江澄怕事情传扬出去,对明帝的圣誉不利,这会子那个温碧霓早就已经尸首两处了。

只是,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只怕早晚会被人知晓,不知道言官们知道了,会不会弹劾他不守夫道勾搭外女?

这个罪责要是坐实下来,他的君位多半要保不住了。保不住也没什么,可是为何会被降位分,必得有个说法的,世人知道了这原因,岂不对他指指点点?他以后走到哪里怕是都要被人骂上一声荡夫贱男,这日子,他可有些过不得。

他这么思量了一上午,越想越烦恼,中午连午膳都没出来用。薛恺悦派侍儿进来请了他两遍,他先是说待会儿再用,请贵君先用,后是说他想要休息,请贵君独自进膳。

薛恺悦知他心情不好,又见他连午膳都不肯用,就有些担心他,先让人把他爱吃的桂花鸭整盘收起来,放在炉锅中温着,而后方才自己用午膳,用过了午膳,让人把杯盘收拾了,便迈步往他这个隔间中走来。

“恺哥我想独自待会儿。”董云飞一瞧薛恺悦进来了,就站起身来相迎。他的声音恹恹的,整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

薛恺悦并不听他的,先把隔间的楠木雕花单扇门关好,确保侍儿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而后走到六柱楠木架子床跟前,在床沿上坐下来,看着他少年气十足的小脸问道:“小云,你今个儿一上午都没出房门,是觉得那个温小姐对你很痴心是么?”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问董云飞是不是也对那个年轻的女子动了心,但他不能问的那么直白,他怕董云飞本来没有这个意思,被他一引导,反而说出来什么不好的话。

也是出于这样的担心,他没等董云飞思考要怎么回答,就抢先一步继续言道:“那位温小姐她确实很痴心,我也没想到她一个小妹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小云,你是陛下的嘉君,她明知道你的身份,还不肯回头,这便是觊觎天子后宫,她女扮男装跑来见你,这是私闯宫禁祸乱宫闱,她这般鲁莽,除了会把你置于险地,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这意思便是告诫董云飞,董云飞贵为凰朝嘉君,这年轻妹子再痴情也没有用,她的所谓的痴心,只会害人害己。带过上万士兵的经验告诉他,有时候小男儿的心是很迷茫的,往哪边拨就往哪边转。

董云飞眼睛看着床榻对面的六曲银灯纱荷花图案屏风,声音幽幽的,“恺哥我知道的,我是陛下的人,我不会变心的。我只是担心这事早晚还是会传出去。”

他说着话吐了口气,闷闷地道:“要是外头的官员知道了,上折子弹劾我,陛下不知道会不会护着我?”

薛恺悦听他说的这么利落,心里头最不踏实的地方就如同漏水的船被人用木板牢牢地补上了,很是松了口气道:“陛下一定会护着你的,你可是陛下的小宝贝,她不护着你还能成?”

董云飞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抹不算微笑的微笑。他没有告诉薛恺悦之前在出巡的时候,他同明帝已经因为这个温碧霓闹腾过一回的事,饶是薛恺悦在他心中是最可信任也最可亲赖的兄长,有些话也不能讲的。这事他自己心里知道,很是不确定明帝的态度究竟会怎么样,女儿家都是小心眼的,当初就已经很不高兴了,眼下知道人家为了他追到宫中来,明帝不吃醋才怪。一个吃醋的人,是没有理智的。

薛恺悦看董云飞神情仍旧有些怅惘,还以为董云飞是舍不得那个小女娃,他很是耐心地开导董云飞道:“那位温小姐的容貌是不错,可陛下也不差啊,陛下光论容貌都没输给那姑娘,更何况陛下允文允武,一统姚天,这样的妻主,并不算辱没你啊。再者,陛下年近三十,心性已定,她眼下宠你疼你,她以后还会宠你疼你。可那位温小姐却还很年轻,年轻的妹子心性变化极大,瞧着今个儿喜欢你,喜欢得可以为你出生入死,指不准哪天就喜欢上了新的人,又为了新的人要死要活,把你给忘到脑后了。”

嗯?董云飞有点没想到,他印象中,他家恺哥从来都是做事爽利,性情大方,几时这么翁翁爹爹家长里短过?他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上前抱住薛恺悦的胳膊,讨好地笑道:“我知道啦,哥你不用说啦,别说陛下不输给她,就算是陛下不如她,我也不会离开陛下的。离开陛下的话,我去哪再找你这么一个真心疼我的哥哥呢?”

薛恺悦见他两只胳膊都抱了过来,连忙问他:“左边胳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