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 / 1)

我叫赵清慕,是我大宋当朝一品官八贤王的嫡女,是仁宗皇帝亲封的明德郡主。我自幼生长在官宦世家,爹请了汴京最好的教学师傅教我礼仪教养和文化学识。我擅长茶事,也喜欢制香,袅袅炉烟常常萦绕在我居住的后堂,也映照着我十六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

日前朝中分两派,一个太师派,一个八王派。虽然庞太师能够权倾朝野,但爹爹亦爱民如子,爹常说:“天道是无常,公道却在人心。”故而爹爹与庞太师在朝中的势力也是难分伯仲的,当然,我也从未想过会与庞府之人有任何瓜葛。

我虽从不过问朝中之事,却见过很多爹爹的门生,皆是贤良之辈,但唯独公孙策让我觉得特别,他玉树临风,俊逸非凡,虽有些傲骄,却真的才华横溢,意气风发。

回到汴梁城已两月有余,今日与玳瑁去早市置办臂钏,路过公孙阖府,看到宅梁上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我知道,是他们的好事将近了。我不自觉停了脚步,心中思绪万千,回想着这半年来在江宁的点点滴滴,他的失忆,他的痛苦,他的若即若离,他的无可奈何。那一次,分明是我先遇到了他,分明是我先递了橄榄枝,却仍旧没有抵过后遇到的庞飞燕。直到他恢复记忆,直到他回京复命,我未再见过他,我知道,我错的彻底,我只是输的不甘。

“小姐,想什么呢?咱们回府吧。”玳瑁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不自觉的一惊,沉重的点了点头。

“小姐,那庞三本就是个不好相与的,我看那公孙大人跟她待久了,也成了薄情寡义之人了,咱们在江宁可是救了他的命呀,连句谢谢也没有。”

“玳瑁,就你话多。”我皱眉怒斥道。

玳瑁没再多言。我再次望了望那高挂的大红灯笼,自嘲一笑,与玳瑁回了府宅。

我的内堂,烟缕渐起,我小心地翻弄着香丸,动作由快转慢。这一刻,我的内心是平静的。

“小姐,小姐,你猜谁来了?是公孙大人,公孙大人求见!”玳瑁急匆匆的边说边向内堂跑来。

是他?我心中一惊,泛起微微涟漪。

“玳瑁,你再去一趟,叫公孙大人来我后院说话。”我吩咐道。

“哎呀小姐,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刚才就唤过公孙大人了,可是大人说,只在前厅说话就好,若是小姐今日不方便,他就先告辞了。”玳瑁急急说道。

我深深叹了口气:“好吧......”

来到前厅,再次见到了这个许久未见的身影,他背着手,身着官服,直挺挺的站在前厅正中。历经救下庞飞燕后的一场大病,明显消瘦不少,却仍傲骨铮铮。

见我走了过来,他低头微微作揖:“下官公孙策,见过明德郡主。”

“阿源......”我向前挪了一小步,走到他面前唤道。

“郡主,请叫我公孙策。”他并未抬头,冷冷的话语与周围安静的空气相得益彰。

我无奈一笑:“公孙大人这是刚下朝视吧,听闻拔擢正三品,可喜可贺。许久未见,今日来我府上,不知所谓何事。”

他终于抬头望向我,说道:“郡主,曾因患妙笔寻花做下的荒诞之事,下官深感惭愧。今日前来,是感谢此前在江宁的救命之恩,今后若府上有任何事需要下官帮助,下官定全力以赴。”

“阿源,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我怔住了,心砰砰直跳,我与他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似乎这一刻才看清他的双眸,却又感觉如此之远,远到似是隔了万水千山。

“郡主,下官能做的,只有这些。”他面色平静,冷漠逼人,说罢,侧身越过我,离开了府上。

我愣在原地,望着敞开的前厅大门,许久未挪动半步。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搭上了我的肩:“慕儿,感情之事不像朝廷之事,朝廷之事只有胜败,感情之事却是难分对错的。”

“爹?”

“世上事了忧未了,不如不了了之吧。”爹望着我笑,眼里满是慈爱的光。

我也笑了:“爹,您忘了您说过,观繁花遍野,野马驰骋,羁鸟归林,难道不赏心悦目吗?我记得。”

说罢,我依偎在了爹的怀里,这次,我没有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