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番外的番外--策燕小记(2)(1 / 2)

康定元年。

我家的宅院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娘在几天前就开始念叨,说她和爹的几位故交将来府上拜过。几日来,娘忙前忙后,顾不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与烛儿姨一起打扫客房,还总是五更天就早早起床,去早市置办小食。爹爹几次劝说无果,只能在忙完府衙之事之后帮着娘一起干。

其实打小我就知道,爹最宠爱的人不是我,而是娘。爹在每日散衙后,都会带很甜很甜的蒸糖饼和鲜美的芝麻酥回来给娘吃,而我的小食,只是时而有时而无的糖葫芦。我也曾“哀求”过爹,观春园糕饼店的蒸糖饼太甜了,我要吃采芝斋的,他家的饼不仅不甜腻,还撒着芝麻,却总是被爹以“孩童喜甜食坏牙”的理由推辞了。爹说,身为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脸蛋,早早坏了牙齿,是会被夫婿家嫌弃的。我望望娘至今吹弹得破的脸颊,忽然就明白了。

看着娘开心到手足无措的样子,我问娘要来的是何人,会让她和爹如此重视,娘说是南衙开封府尹包伯伯和他的拙荆楚楚姨娘,还有个武功特别厉害的展叔叔。我疑惑地问娘,这开封府尹是个什么官职,比爹爹的官还大吗?娘却笑着摆摆手说,爹爹与包伯伯之间的情义,是不能以官职的大小来论的。

终于到了这日,爹与娘早早就等候在了门口。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气派的马车,娘跳着脚挥着手就要迎上去,却被爹狠狠摁住,还不忘教育道:“庞飞燕,不可以又蹦又跳的,小心一点。”

从马车上跳下的,是一位英俊少年,身着棕色镂空衣衫,脸上还挂着未褪去的婴儿肥,腰系玉带,手持长剑。这少年看到爹爹和娘亲,笑的眉眼弯弯、瞳仁灵动,唤着“公孙大哥、飞燕姐姐”就跑了过来。紧接着,一位黑脸伯伯从马车内跳下,他挺挺背脊,先从车厢里抱下一位约摸大我两三岁的哥哥,然后又顺势牵住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姨娘的手,圆眼桃腮、妆容精致的姨娘先朝我们这边望了望,会心一笑,才搭住黑脸伯伯的手顺势跳下马车。

“楚楚姐姐,我好想念你们呀。”娘亲一把拥住了眼前的姨娘。

“飞燕,我也好想你们呀。”姨娘笑着拍拍娘亲的后背,又将娘的身子掰正了些,纤细的手指轻搭上娘亲的小腹揉了揉,问道:“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娘亲笑着歪歪小脑袋:“嫣儿,叫人呐,这就是我给你讲的包伯伯、楚楚姨娘、展叔翁和飞儿哥哥。”打小起,娘亲就常带着我出入爹处理事务的府衙,见过很多爹爹周围的大小官员,所以对于陌生人的到来,我并不觉得害羞。

“嫣儿见过各位伯伯、姨娘、叔翁,和哥哥,”我俯身作了作揖:“爹娘告诉过嫣儿,各位是爹娘的故交,友至余居便是宾,爹娘心里欢喜,所以,嫣儿心里也欢喜。”

“哈哈哈哈……”却听周围响起了清脆的笑声。

黑脸伯伯走至我面前,轻抚我的额头:“嫣儿生的白嫩可爱,又伶牙俐齿,跟咱们飞燕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公孙大哥平时管教,花了不少心思吧?”展叔翁反笑道。

“可不是嘛。”爹瞥一瞥身旁的娘亲:“每日忙完府衙的事,还得操持这庞三小姐和公孙小姐的大小事务,搞的我都心力交瘁了。”

“公孙策,不奚落我两句,你皮痒是吧。”娘亲用胳膊肘怼了怼爹,噘嘴道。

“公孙大哥,飞燕姐姐,这是又到了斗嘴时间了?”展叔翁倒了下剑,抱臂笑道。

“走走走,进前厅说。”爹招呼着众人,向宅子内走去。

“嫣儿,带飞儿哥哥去后院玩会儿吧。”娘开心地嘱咐着。

“好的娘亲。”我欣然答应。

这么好的玩耍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自记事以来,爹和娘便请了几位门馆师父教我礼仪学识和文化教养,除了背《千字文》、《三字经》,爹在休沐时还教我写字,所以,其实我是鲜少有玩耍的时间的。而我最先学会的,便是自己名字的写法,爹说,我的名字里,隐含着我们家一生的际遇,于我,是源于骨血,因宠而爱,于娘,是刻骨铭心,因爱而宠,他希望我能记住。

“嫣儿妹妹,那你的全名叫什么呀?”虎头虎脑的飞儿哥哥笑着问道。

“我叫公孙汐嫣。”我说着,捡起三枚庭院中地上掉落的鲜枣,递了两颗给飞儿哥哥:“复姓公孙,名汐嫣。”

“哦。”飞儿哥哥接过鲜枣:“你的姓我会写,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难写,也难记。不过嫣儿这个小名我确实常听爹娘提起的。”

“不难记的。我爹说,汐又念惜,嫣又念燕,他很珍惜他和我娘的情意,所以就唤我汐嫣喽。”我挠了挠头:“对了飞儿哥哥,我也常听爹娘提起你,他们说,你我是指腹为婚的,我不懂什么意思,爹娘只是说,我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那你知道指腹为婚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飞儿哥哥边说着,边捡起一根粗粗的木枝:“意思就是将来我们长大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