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脚，沈郁白扶着晕车的林灵依到公园座椅上缓了会，跑去给她买水。

“又是半夜坐火车，又是晕到想吐的计程，沈郁白，你不请我吃顿饭说不过去。”林灵依弯着腰接过水，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好了很多。

沈郁白为自己的大意懊恼，蹲下身心疼地仰头看她，“对不起依依，我不知道你晕车这么严重，你这么难受我们回去吧，以后总有机会来爬山。”

林灵依从宽大的薄卫衣帽子下抬起头，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没事也没很难受，缓的差不多了。走吧，你难得来一趟，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因着蝴蝶山被开发成当地著名旅游景点，山路多有修缮不算难走。沈郁白拗不过她，确认她真的可以后两人一块儿上了山，一路上沈郁白都不动声色地关注着林灵依的情况，见她稍有不对就坐下缓缓。沈郁白和林灵依体力都算好，走到半山腰往上才开始觉得累，速度放慢很多，两人谈笑着也不算无聊。

此间绿荫郁郁葱葱，沿路有各种野花争奇斗艳，不时还能看到松鼠野兔之类的小动物在林间出没，奇异瑰丽的蝴蝶翩翩飞舞。又是一阵沁人的凉风吹过，林灵依张开双臂，和风装了个满怀。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自由自在、万物皆为浮云、虚幻又真实。

爬到山顶时正是最后的日落时分。太阳只剩一点点橘红的弧度，像被孩子偷吃的一小口南瓜，天地沉浸在一片温柔灿烂的晚霞中。林灵依和沈郁白并肩坐在草地上，云卷云舒，唯有寂静风声。他们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林灵依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摆弄，沈郁白转头看向她温声问道，“要不要合张影？”

“好啊，不过我只会万能剪刀手。”夜幕将至，林灵依的眼睛亮晶晶的。两人本来挨着坐，林灵依稍微把头偏向他那边，右手摆好姿势。沈郁白的手背在身后，犹豫了几瞬还是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林灵依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接过手机认真去看。山里本来就冷些晚风更带了些凉意，沈郁白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猝然被温暖包裹林灵依愣了一瞬，抬眸看他。

沈郁白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青涩，几次垂眸落下但最后还是直视着林灵依的眼睛，“我想了很久，要怎么和你说才不会显得很突兀。但这个问题似乎无解，因为每一种方法都能被我轻而易举找出很多漏洞。为此有九十九张稿纸被写满又被涂黑，最后投进废纸篓里。”

林灵依几乎可以想到沈郁白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设想每一种方案，又各种分析然后划掉，她耸肩提了提外衣眉眼弯弯，“那它们有够惨的。”

沈郁白看着林灵依狡黠的笑意，手自然地插进兜里，呼吸也轻松不少，“可能世上有一种原理，我把它叫甲方选取原则。所有的方案虽然最初的一版总是被否定，但最终经过重重对比，还是觉得原点最让人满意。”

林灵依温柔地注视着他，期待着他最初的方案。

沈郁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丝绒方形小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青白渐变和田玉手串。

“我本不相信宿命，直到遇见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依依，你愿意吗？”

此刻，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林灵依听见两颗颤抖的心碰撞在一起，

“我愿意。”

*** ***

沈郁白看林灵依盯着各种各样的火锅底料看，上前走到她身边，拿起林灵依素日喜欢的三种，“想吃火锅吗？”

她眼神失焦没有回答，沈郁白伸手在林灵依面前晃了几下，思绪被扰乱她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向沈郁白，“我刚刚怎么了吗？”

“没怎么，像是在发呆，晚上想吃火锅吗？”

林灵依点头，重又挽上沈郁白的胳膊，记忆慢慢回笼，两人也在朝冷鲜方向踱步。

后面的故事简单得多，两人大学刚毕业就结了婚。林灵依考研失利选择去公司上班，应聘的工作却总是难以为继，不是裁员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忍受主动请辞。沈郁白现在是金城一家三甲医院的心内科主治医师。

上个月末她刚被上一家公司辞退，沈郁白见她状态不好，让她四处走走散散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万事有他扛着。林灵依放空自己时喜欢坐着公交漫无目的地走，那天恰好在站牌看到了实验招募的消息，便有了后来的种种。

记忆里她和沈郁白自从在一起后两人一直感情很好，偶尔有小矛盾也很快被解决。沈郁白很上进也很懂浪漫，工作和生活平衡得很好。婚后两人依然像是处于热恋，总是给对方出其不意的惊喜，日子过的也算有滋有味。

虽然脑中和身体的记忆都告诉她，沈郁白很爱她，她也很爱沈郁白。可林灵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感觉微微别扭，但要具体说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早知道就不参加实验了，好奇心害死猫。林灵依暂且把自己的异常都归结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