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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将画卷收拢,重新归于妆匣,只悄悄取了只玉簪出来。

郁岁见他没有把玄真的画像带走,微愣,“不留个念想吗?”

少年摇头,旧事归于尘,当惜取眼前人,何况他阿娘有他爹念着,也并没有身陨,只是开天门飞升,和贺兰云泥之别罢了。

简单来说——

就是满级母亲和她的青铜儿子。

母亲已经成仙,贺兰还在没落的修真界里浮沉,确实丢脸了。

少年修长的手指扣拢妆匣,回眸同郁岁道:“你随便翻,看上什么带走便是。”

郁岁忍着笑意:“当真?”

不是说秘境里的法宝一人只能带走一样吗?

贺兰坐在一旁等她挑选,姿态闲适:“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旁人是旁人,你是你,多拿几件当做未来婆婆给的见面礼又算什么。

少年轻掸衣袖,大方得很。

若是玄真还在,一定会拧着儿子的狗耳朵说:“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老娘的东西讨姑娘家喜欢。”

好在郁岁虽有野心,却不贪心。

她再三征询过贺兰的意见后,才小心翼翼翻找起来,从梳妆台到衣箱,过屏风见书橱,架上罗列的典籍是郁岁的心头好。

她一目十行,快速翻看后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功法,但不免被一本亲手写的札记吸引。

上面记载了各种修真境界。

但大多是世所罕见的。

譬如预知境。

这种境界独立于“炼气筑基”这套体系之外,是修士天生的资质,更是万里挑一的难得。

郁岁继续往下看,比之预知境更加难得的,是天生的“双莲境”,所谓修士都有命莲,点命灯,真正的消亡不是体散魂飞,而是元神里的命莲被摧毁,枯萎。

按理说修士都是单一本命莲。

天生的双莲境就好比花开并蒂,一魂两命,通俗来讲,就是比绝大多数普通修士都多一条命。

类似于复活甲的存在。

郁岁真的长见识了,她知道修真界之大无奇不有,但还是第一次从玄真的札记上了解到这些超乎想象的存在,真的会有这种境界吗?

郁岁从书橱前抬起头,穹顶上细碎的日光洒在她眉眼,她笑眼弯弯道:“贺兰,你听说过双莲境吗?”

低头摆弄玉簪的少年被这笑容晃了一下,他长睫微颤,在她面前撒了第一个谎:“不知道,没听过。”

郁岁只好作罢,她把札记放回原处,又把适合自己的那套剑法放进储物袋,上前扯了扯贺兰的青色发带:“走了,回昀天宗。”

少年起身,离开前隔空取物,把床榻上未绣完的红盖头顺走了。

*

出秘境后,郁岁一眼就看见了郁妙,绿衫少女站在浓密的树荫下,她的目光却落在贺兰身上。

郁妙被轩辕青城带出秘境后就醒了过来,她担心郁岁,却碍于玄真秘境的禁忌无法再次入内,只能顾自焦急,等待。

偏生天公不作美,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其他弟子都躲雨去了,郁妙拒绝了轩辕青城递来的伞。

她从没想过嫁给这位稍显孱弱的未婚夫,便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郁妙自己施了个避雨诀,山雨汹涌,她的灵力慢慢透支,乌云蔽日响起惊雷,郁妙有些害怕,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眸一看,她连指尖的法诀都捏不好了。

来人其实有些陌生。

郁妙只见过他三面,第一面是在雾渺峰,她因为水坑里的淤泥而犹豫的时候,少年已经直接捉住她的剑柄,带她大步迈上台阶。

郁妙第一眼看见的,只有他一小截清净如玉的下巴。

第二面是在有间客栈门口。

他跟在师姐郁岁身后,那天的日光强烈,少年白得似雪化开,他五官昳丽,眼眸未笑时也含情,惹人心弦微动。

郁妙那时候还不明白这种悸动,她以为自己是被客栈门口发黑的浓稠血迹震慑,以为单纯是被少年和血色之间鲜明的对比打动。

直到第三面……

阴暗潮湿的天气里,她看着贺兰朝她走来,连雷声都听不见了。

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患了一场大病,周围的景色变得朦胧,只有那少年撑伞背琴,从水墨中走出来,带着雨天不该有的光亮。

郁妙的人生一向循规蹈矩,她乖巧,安分,却还是被与她截然不同的魔修少年所吸引。

无论是他的皮相,还是他周身的淡然与洒脱,那种执剑江湖的肆意,都是致命毒i药。

她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又或许是觉得师姐喜欢的是小师叔谢琅,与这魔修少年之间并无牵扯,所谓的标记也是幌子,郁妙比旁人更了解郁岁,她绝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少女大胆地迈出一步,提着裙摆想躲到贺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