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药(1 / 3)

她一边怒骂,一边对裴如影拼命使眼色,还有意无意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红绳陈旧发白,不是贵重东西,因为编织手法和绞了一段青丝缠进去,所以显得特别起来。

裴如影眸光微滞,随即会心一笑:“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道友见谅。”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到拐角处才回过头看了一眼郁岁。

少女平庸得能淹没在人堆里。

可是这一次,他终于认出她来了。裴如影想问江随为什么会做郁岁的面首,其实他更想问郁岁,为什么江随可以,我不可以?

楼下,最后一顿饭不欢而散。

张轩领着他们回到马车,发了黑色布条让每个人都蒙住眼睛,说是去的地方比较隐秘,不能告诉别人,等他们通过考验,是自己人了,就可以自由往来。

郁岁:我信你个鬼。

她靠窗而坐,打开藏在衣袖里的瓷瓶,把粉末往外洒,这是司空昱发明的追踪粉,人闻着无色无味,但经过特殊训练的蝴蝶可以找到路。

届时就能带人来一举端了贼窝。

夜色深深,马车七拐八拐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后,停在一处深巷,郁岁等人被推搡着从后门进入。

她耳廓微动,这里似乎是个地下拍卖场,他们像商品一样被摆上货架,放在台上展览,下方的人出价竞拍。

拍卖的不是整个人。

而是她们身上的部分,或者说零件,再通俗点就是脏器。

郁岁心跳加快,来对了!

修士虽然能够延长寿命,但还有很多不能修仙的普通人想要长生,那怎么办呢?

当然是穷人的命填富人的命,用穷人健康的脏器换富人衰竭的部位,以此来延年益寿。

在这世上,很少有用钱办不到的事,就连修士为了获利也甘愿受人驱使,做走狗,做帮凶。

那些年轻人之所以失踪,是因为怀揣着希望,想有一份好的活计,想走出困住他们的青山,却不知道山外是人心险恶,利益至上。

他们被修士骗走,被拆骨剜肉,再填进买家身体里,只剩下破烂不堪的躯干和褴褛的衣衫。

梦想,前途,皆是虚妄。

修士们却说,他们是自找的,谁叫他们贪心,像他们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走不出大山。

郁岁的心越来越寒,有人相中了她这一双眼睛,嗯,眼光还挺好,她不哭也不闹,和其他被塞进笼子囚l禁的年轻人完全不同。

张轩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郁岁却突然开口:“或许,你还记得杨秀吗?”

*

废弃的酿酒厂里,洒下静悄悄的月光,牢笼都被人打开,空荡荡的填满了自由。

郁岁垂眼,用脚尖踢了踢被她打得半死不活的张轩,“装什么死呀,能被我打的人可不多,是你的荣幸。”

张轩只能呜咽,他被郁岁施了咒术,无法咬舌自尽,只能在女魔头的强迫下,拿出储物袋里的纸笔,亲手写下对杨秀造的罪孽。

那是他的妻子,他也有过几分真心。

一年前,张轩按照宗门的旨意,到白叠镇以招生为由,吸引年轻人,说是没选上也没关系,会提供洒扫的岗位。实际上却是骗村子里的年轻人背井离乡,沦为富人的活体补给。

百姓淳朴,又对修士有着天然的崇敬,没有人质疑他们,他们也会严格挑选,选那些无父无母,没有修仙天赋,身体健康的人。

这一带走,就是永远回不了家。

杨秀是他人生里的意外,他对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一见钟情,是以在师兄想挑她当“活药”的时候,他出头保下她。

因为美丽,杨秀躲过一劫。

张轩那时是真的喜欢她,他许下承诺要娶她,也真的娶了她。

可惜,新婚三个月后,他生了场重病,宗门一位长老过来探望,实际上是因为无人可用过来敲打他,提醒他该干活,该招人了。

错就错在这一回,他新婚的妻子不该给他侍疾,不该出现在长老面前。

杨秀的美丽根本不需要妆点,她素面朝天,眼眶微红的模样就足够惹起所有男人的怜惜。

长老只看了一眼,就明里暗里跟张轩说:宗门最近多出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你如果想要名额,就把我想要的东西送过来。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这些。

张轩不愿意,可是长老下定决心,又用张轩卧病在床的母亲威胁,他不得已,只能亲手把自己的妻子送到长老的床上。

杨秀起初也不愿意,想以死明志,长老惯会拿捏人,又用她丈夫的性命威胁她,为了保护张轩,杨秀妥协了。

她以为自己救了丈夫,却不明白男人的自尊和狭隘,被长老玷污后,张轩看她的眼神就变了,爱恨交织。

他知道他该爱她敬她,可是一看见她又会觉得屈辱,会想起她在别的男人身下承l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