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赢了(1 / 2)

江随为郁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运棺材,炼符箓。

听闻她想用傀儡术,江随起初是抗拒的,作为过来人,他劝道:“人如何跟天抗争?”

郁岁冥顽不灵,她解下腕间红绳,拆出贺兰安绞进去的那段青丝,放入用红线和符箓结成阵法的冰棺里,再用她的血和灵力温养。

“你失败了,不代表我也会。”郁岁打断江随的阻止:“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抓住那个可能。”

贺兰安用性命成全她,她也可以为他,不顾一切。

她划破指尖,任由鲜血坠滴。

江随心疼道:“师姐,要是你为此付出了一切,却如我一般,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呢?”

郁岁微抿唇角,压下苍白:“那我会认命。”时至今日,她已经没有不能失去的东西,就算天意如此,也总得等她先挣扎过,苦苦煎熬过。

还没开始就认输,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

无尘居,竹林有风。

郁妙推着轮椅上的青年穿梭在绿浪之间,谢琅一身玄袍,面如冠玉,额间朱砂慢慢恢复了颜色。

养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他醒来已有半月之久,裴如影和江随都来探望过数次,唯独他心里想的那个人一次也没有来过。

谢琅的手指紧握在轮椅上,向来沉默寡言的他有许多话想说,最终都化作一抹叹息,问出口的只有一句:“她还好吗?”

郁妙知道小师叔是在问郁岁的近况。她弯唇笑道:“姐姐如今站在修真界顶峰,没有人敢让她不好,她拥有了世人望尘莫及的力量,但从未忘记过初心,倒是小师叔,你自己多保重。”

谢琅清冷的唇角不经意轻扬,他垂眸道:“能再说一些与她有关的事吗?”

郁妙会心一笑:“好。”

说话间,暂住在昀天宗的司空昱握着盲杖走了过来,“啪嗒啪嗒”的敲地声在竹林回响。

“谢家主,该看腿了。”司空昱远远喊道,一开口就是医者本色:“还有,少让他吹点风。”

当老子这个医生是摆设?

那边,郁妙乖巧点头,推着轮椅过来,又听司空昱数落道:“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还指望着别人心疼吗?”

谢琅微垂着头,抿唇不语。

他的确不想好得这么快,连他病着郁岁都不肯来看他,要是他好了,她恐怕更不会瞧他一眼。

司空昱叹息,他不愧是优秀的医者,一下就看出症结:“谢家主,你的外伤我能医,你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谢琅抬眼,苦笑道:“那我的心药呢,什么时候会来?”

司空昱心道:还真来了。

为了给谢琅一个惊喜,他藏着掖着没说,所以等回到无尘居,望见立在桂花树下那道身影时,谢琅恍若隔世。

青绿的叶片交错,光线从罅隙间洒落,少女的红裳似天边最热烈的云霞,以前这抹红是温暖的,如今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有幸感受过那样的温暖,可他年少时不懂珍惜,被所谓的预言绊住了双脚,亲手推开了她。

是他害怕结局从而忽略了过程,是他作茧自缚,自困一生。

这就是她和他的结局。

谢琅又想起许多年前,他也曾住在她的眼睛里过,那时少女的眸底有光彩,总是眼尾弯弯含着笑,像最纯净的一汪秋水。

那是十五岁以前,没有背负着仇怨,没有踽踽独行,是他一回头就能看见的郁岁。

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郁岁。

时过境迁,如今的郁岁是裴如影和江随的师姐妘妙,是郁妙亲缘关系上的小姨,是魔域的新主人,是修真界的掌权者,是穷苦之人也能抓住的那道光亮。

她属于天下人,唯独不再属于他。

他无法将她当作师姐妘妙,在他心里郁岁就只是郁岁,那是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姑娘,是他喜欢了千百遍,又推开了无数次的人。

是他的因,也是他的果。

谢琅眼眶泛红,若无其事道:“尊主大驾光临,谢某有失远迎了。”

他把分寸拿捏得这样好,就像他们是过去没有交集的陌路人一样,她无需放在心上,也不用有任何负担。

就这样,近在咫尺,隔世天涯。

郁岁的眸光落在他双腿上:“谢家主言重了,欠你的债总是要还的。”

谢琅的手指不自觉握拢,等不良于行的他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没羁绊了,一时间,他竟然不希望好起来。

偏偏司空昱是个“古道热肠”的医者,他一边推动他的轮椅往室内去,一边同郁岁道:“择日不如撞日,郁姑娘,针法你都记牢了吧。”

司空昱只想赶紧收工,能回去和自己的老婆贴贴。

在场的人各有各的心思,郁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