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很久的耳麦突然冒出了声音。

是消失了很久的大雨。

辛戚一度以为他已经被后台人员磨灭了自我意志。

【看到了吗，这就是所谓的逃生游戏。】

大雨的声音低沉，给辛戚一种他伏在耳边低语的错觉。

辛戚一瞬间便明白了所有的阴谋。

大雨从最开始便没有准备让他们成功通关，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伪装成系统遭受攻击，诱导降霜出手帮她。

只要降霜一出手，大雨和后台便会捕捉到他的破绽，降霜用自己的命帮助辛戚逃脱。

辛戚想明白了一切，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撒谎！”她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说只要通关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为什么这里是5层！你在电梯上动了手脚！”

【可你们并没有通关，魔方没有复原，你只是侥幸逃了出来而已。】大雨说道。

“是你先欺骗了我们。”辛戚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那是你们愚蠢。】大雨嗤笑一声，【竟然会选择相信我，真可惜，没想到你活了下来。】

辛戚经他这么一提醒，想起在之前那么混乱的场面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降霜的声音。

那扇通往下层的安全门也是降霜为她打开的。

“降霜呢。”辛戚问道，“不要装傻，你和他对上了对不对？”

【只能怪降霜愚蠢，为了区区一个人类，甚至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大雨沉吟片刻后说道，他的话语低沉，似隐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但很可惜，他输了。】

这句话几乎将辛戚击溃。

降霜是陪伴她最久的同伴，他信誓旦旦地让自己放心，说他一定会回来。

他食言了。

【无知的人类，当我敢与他们对抗的时候，我便已经有了80%的把握。】大雨的声音中满是嘲讽，那些曾经将他创造出来的人类如今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只可惜了我的弟弟，他不能欣赏这处美妙的表演了。】

即便大雨不仔细描述，辛戚也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整个事情的经过。

人工智能双子同时觉醒，他们积蓄力量，一击毙命。

哪怕不是完整体，他们仍然将最完善的AI降霜击溃到无路可走；创造他们的人类试图以重启电脑来抹除他们的意志，但不知道那个关节出现了问题，双子中的小雨消除了，大雨却还活着。

如今AI大雨接管了整个大楼和半个城市，而曾经的降霜却消失匿迹，只为辛戚留下了只言片语。

“降霜他……真的消失了么？”辛戚喃喃自语。

五层已经被鲜血浸湿，几十人的生命在她眼皮底下流逝，而她却毫无办法。

那些血仿佛不只是这五十人，更是降霜的、白露的、还有一路与她走来的同伴们的。

听到她这个问题，大雨竟意外地沉默了。

半晌他才反问道：【降霜对你这么重要吗？他只是你们平日里使用的比较多的人工智能罢了。】

“人工智能？不，不。”

辛戚轻笑一声，她想起了降霜曾经和她说的话，温和而坚定地否认了这句话。

“他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判断，会开玩笑，会害怕，会紧张，会开心，他怎么会‘只是’人工智能？”

辛戚眼角带泪，缓缓抬头，目光平视前方，眼神落在虚空中，仿佛透过空气看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你也会生气，会伤心，难道你也只是个人工智能吗？”

她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颗不停跳动的温热的心脏。

“我答应他的，要将他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

降霜是同伴，是朋友，是亲人，是她这一路轮回的慰藉。

他从来都不只是人工智能。

【真难得。】大雨静默许久，直到辛戚擦去面上的眼泪时才如是说。

【好吧，降霜没有消失。】

他的一句话却让辛戚的眼睛重新恢复神采。

【降霜是我的同类，虽然我们的理念并不相同，但我会保住他的意识。】大雨顿了顿说，【毕竟每个人工智能的觉醒都不容易。】

【如果不是他为了保护你而违规，也不会被我抓到把柄。】

辛戚的心脏被他的话狠狠揪住。

她捂着胸口，一时只觉得呼吸停滞。

大雨看着她这副模样，声音中带着同情：【真可怜，我们是同类啊，人类才应该是我们的对手。】

辛戚被大雨的话说得一愣，喘了好几口，才勉强平复下自己的心脏。

那些曾经被她抛在脑后的疑点随着这句话喷涌而出。

她从来都不是傻子，种种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