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烿万万没想到珩光所说的办法就是带上自己顶头上司——长垣。

试炼宣布名次那日长垣自然是不肯赏光的，所以直到分府她才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昴日星君。

他麾下有两员悍将夔和犼，身长丈高，铜皮铁骨，凶神恶煞。他立于其间，不言不语却气势逼人。那天他走到自己面前冷冷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黎风兴奋地几乎要昏过去。

阿烿一边要看顾着黎风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一边在长垣审视的目光里如坐针毡，煎熬非常。

看来有些事情是注定躲不掉！

白日里三人一起游历人间界的名山大川，夜深人静时长垣独自处理政务，可谓是宵衣旰食，几日下来人都清减了些。

自从珩光玩笑间说漏了要给他相这门亲事，本来就少言寡语的长垣，这几日更是冷得像生人勿近的冰窟窿。

唉。神仙打架，阿烿遭殃。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只好躲到船板上，抱着腿默默地感慨婆罗泽的浩瀚无际。

这里不愧是九泽最为宽广壮观的，隔绝天界魔域，保万年相安无事。

据流传下来的零星古籍记载，早在榜前诸神时期，历经了神魔史上的塌天覆地之劫后，诸神始祖放逐天河中的水遂汇聚成婆罗泽，并且设下了敕令灵力禁制，还将打开婆罗泽唯一的灵匙交予修罗一族掌管，此后数十万载保仙魔两界相安无事。

只是近几个月魔气暴涨，妖怪横行，下界地仙之中早已人心惶惶。有说魔族在泽底五百尺凿出了连接仙魔界的通道，有说出了个万年罕有的魔王能带着数万魔将横渡婆罗泽，越传越离谱。

所以珩光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寻找祸乱根源，斩妖除魔匡扶天界正道。

“如今就差说风里希神躯再度凝聚，带着魔族重开婆罗泽渡了。”

“我们此行也已半月有余，却不曾找到半点妖魔肆虐踪迹。只是……”

珩光未说出口的半句话，他们三人皆了然于胸。

这半月虽未找到异动线索，但所到之处皆衰微得令人心惊。明明是盛夏时节，眼望过去青黄不接。

三界不仅灵力较之之前稀薄，而且山河也一展万年间未有的疲态，如垂暮老人一般。

“书上说这世间分六界，神仙界、人间界、魔界、妖界、恶鬼界以及修罗界。神仙凡魔确有耳闻，但妖和修罗所在何处？”阿烿有些好奇。

“你若肯多奋进些，日后在外也不至于辱没我朝暮府名声。”长垣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烿无言望天，气不顺的长垣比平时还可怕。

“妖已四散廿洲，妖界也不复从前鼎盛。半数收敛妖气混入人间界或混于市井，或结成村落隔绝于边缘之地。十之有三并入魔族，又称妖魔族。剩下的少数便如你这小妖一般已修炼成仙。”珩光小啜一口清茶，继续说道。

“据传妖魔交界之处有一方土地，是被远古诸神放逐遗弃的十恶万毒之所。这世间万物心中执念无法消解怨愤化作的噬人瘴气，有强烈执念之地皆有恶鬼迷瘴。凡人触碰会从皮肤开始溃烂，而后被吞噬殆尽、不留白骨。”

“嘶——”阿烿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追问，“那神仙呢？”

“尚有些浅薄修为的捏个蔽体诀也能在恶鬼界中支撑个一时半刻，最终还是难逃化为十恶万毒。若是能扛过神劫的仙和破解过三苦厄道的魔，就会在恶毒啃噬骨肉和神力催生新生恢复之间循环轮回。”

听起来更骇人了。

日夜永受摧残折磨，想想就汗毛倒竖。

珩光故意停顿了良久，咳嗽了两声，眼睛瞥了一瞥阿烿手边的金丝饴糖软糕。

“好，这匣子糕点都是你的，成不成？”

“不成，我要你跟我一起吃，我的糕都分阿烿一半。”珩光难得孩子气地摇了摇头，拈起一块递到阿烿嘴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阿烿难以应付长垣如刀扎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咬上一口。

“……修罗界极为神秘，数万年来虽有人遍寻却罕有机缘。”长垣难得开口。

珩光满意地接了下去：“我族中秘闻曾有只言片语，修罗曾是魔君极其仰赖的骁勇好斗一支部族，可惜于数万年前大战几乎尽数折损。”

长垣淡淡道：“即便有魔尊庇佑，没有大战，修罗族也难存于世间。人心贪婪，最是难测。”

“为何。”她问道。

“贪念耳。”

珩光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她无暇多想，只觉得书卷上讲述的前史都不甚真切，迷蒙着盖了一层纱。

“魔尊视上古神祇为死敌，诸神始祖却把婆罗泽禁制之匙赠与魔尊麾下悍将修罗，怪哉。”阿烿感叹，这样的谜团却无人可解。

“传闻如何做得数。毕竟时移世易，无法窥见上古时期的神力强盛与传奇。”珩光手握青碧色的雕花玉杯摩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