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死球了(1 / 1)

杀气肃杀,阿烿心中小动物般敏锐的警铃大作,不由得撒开血手小小后撤一步戒备起来,但还是没忍住嘴硬逞强地啐了一口:“怎么,你一个乌漆嘛黑的人,还有洁癖不成?”

“……”那人无声的逼近。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有点后悔招惹这个人。这个人最开始给自己的感觉就极差,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出没,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腐烂的、生命凋零的味道。

一种自作自受的味道,令人生厌。

黑衣人却像是饿急了的野兽嗅见了荤腥一般,朝着她扑了过去,紧紧扼住那纤细白净的咽喉,用力到十指关节分明。

“呜呃……”

阿烿双脚离地失去了平衡,整个背部几乎垂直地砸在并不平坦的砂石,后脑重重地磕在地上,眼前被突如而来的漆黑淹没,震荡着几乎要碎裂疼痛,丧失了最后一丝一搏之力。她挣扎着,抗拒着,只能任由血气在咽喉中被一并挤压着,上不去也下不来,时间流动的速度几乎停滞下来,让人不得不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倒计。

血丝涌上眼底,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砰——”一声巨响在缠斗的二人之间爆发。

黑衣人被无形的力道弹飞甩在墙壁上,那力道之大能够撕碎仙人的骨髓,他却毫发未损地站了起来,古怪地窥探却犹疑着,不曾向前踏进半步。

阿烿已经神智不清,凭借着本能大口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只觉得暖暖的,全身都被一股似乎很熟悉的气息包裹住,才避免了被强大的推力掀翻出去。待到她再度看清之时,才发觉这气息的来源是右手上那枚并不起眼的暗紫色骨镯。

骨镯生出一扇巨大的光盾笼罩着阿烿,将她护在身后,焕发着从未有过的光芒,既盛气凌人,又本该如此。

它坚决地震颤着,无声地呐喊着,迎面吹来并不炽烈的风,共同谱出一曲悲壮的镇魂挽歌。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回神过来,发现泪水早已决堤沾湿前裳,慌乱地擦了擦眼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血迹混着沙土太过狼狈邋遢,却又不知这种情怯之意因何而起。

听闻这挽歌,黑衣人犹如一只身不由己、被人操控的飞蛾,一遍遍地靠近灼热的火焰,即使面对的只有化作火光中跳跃的灰烬的命运,也义无反顾。这骨镯温和的光芒能够包容一切,唯有在面对黑衣人之时化作急风骤雨般的愤怒和铜墙铁壁般的壁垒,将他狠狠地摔出去。

只伤在皮肉,却让他的形容更添几分疯魔之意。

不知来来回回发生了多少次,院落里的白墙上、土地几乎全部沾染上了他身上因多次摔打渗出的血迹,身上的黑衣早已浸染土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阿烿瞧着他爬着爬着就一动不动了,又不愿靠近担心被缠上,隔着老远丢过去几枚石子,砸到身上闷闷地响,他也没反应。

难不成是死了?

她走近了些轻轻踢了两脚,觉得心里很是不解气,都是被这个疯子害得一身血污,又转回身子恨恨地对准黑衣人腿上踩了下去。

地上方才还半死不活的“人”就动了,吓得阿烿腿软一屁墩坐在了地上。

虽然还有口气,还好黑衣人这次是真的不动弹了。

她拍了拍胸脯安抚好险些跳出喉咙的小心脏,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方才的尴尬,开口道:“他在哪?我要见他。”

“……”

“我说,我要见他,我要见涯涘,他在哪?”

虽然黑衣人从始至终连闷屁都没放一个,阿烿确信他定然是涯涘的一枚暗棋。虽然不管自己再怎么折腾,涯涘从来不曾动怒,谈不上是温和的人却也给予了莫大的包容。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涯涘是数万年来对魔界有着绝对统治力的魔尊,平等地漠视世间万物,如有必要屠尽一界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样的人,怎会容许有不臣服的力量在领域内放肆。

况且,魔界近日的肃清早有踪迹可循。之前趁他闭关之时酆都内风靡的流言,也尽数被扑杀在夜色中,待月落星沉之时一切如常。若无他的授意和默许,没人做得到。

她忍不住端详起地上那人,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跟死了没两样。

她又踹了两脚。

黑衣人的头微微调整了方向。

阿烿打了个寒噤,笃定那裹得紧紧的斗篷之下定然有一双空洞的眼,正死死盯着自己。她天性贪玩,又胡作非为惯了,此刻突然生出了对斗篷之下到底是何种样貌的好奇,这好奇压制住了害怕,驱使着她伸出左手想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