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余(1 / 2)

论女帝的养成 墨染微尘 1480 字 10个月前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辰帝一身月白色广袖长袍立于偌大的庭院之中,满头如霜白发被银冠整齐束于头顶。他一手背于身后,微带着岁月痕迹的俊美面容仰望着天上的月亮,深邃的眼神中透着一抹淡淡的悲凉。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笔直的跪在他身后不远处,男子面色苍白,神情冷肃,眼尾微挑的丹凤眼此刻黯然低垂着。

两人静默半晌,辰帝淡然开口道:“弗余,你可知错?”

年轻的侍卫薄唇微动,却一言不发。

“三月前孤已派人传信与你,让你尽快带悠儿回宫,为何你非但不从,还带她在外流连数月,迟迟不归?”辰帝语气平淡,说是问询,却像早就知道答案般平静。

弗余低下头,声音苦涩低沉:“陛下,属下知错。”

辰帝转过身来,眼神深邃的看着眼前垂首跪着的年轻男子,缓缓地道:

“弗余,孤还依稀记得六年前你刚从昆仑山学艺归来时的样子,鲜衣怒马,英姿飒爽。在整个都城之中,你是年轻一代中最为优秀的佼佼者,论起武艺,智谋,胆量,心智无一不是拔尖。更为难得的是,你性情沉稳,不骄不躁。

分明是将帅良才,却被孤一道旨意,指给当时尚且年幼的公主当一名寂寂无名的贴身侍卫。你心中可有埋怨过孤?”

“陛下,属下心中从未埋怨过,反而无比感谢陛下的恩典,哪怕重来一次,能够当公主的侍卫,属下依旧心甘情愿。”弗余肃然沉声道,语气郑重。

“唉——痴儿!”辰帝悠然长叹,转过身去凝望着天上的明月,眼神略有些悲凉,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其实悠儿的性情和她过世的母后极像,她们都是不在意荣耀权势,只向往自在天地之人。

就像一阵无拘无束的风,越是想抓住,越是消散的快。也许松开手,还能享受她偶尔缠绕指尖的温柔。可惜孤醒悟的太迟,彼时只想牢牢抓住,不懂得放手,才让她的母亲郁郁而终……”

“过了几年,悠儿年岁渐长,她望向宫外的眼神,就和她母后当初的神情一样,充满了向往,渴望。”

“孤心知不能重蹈覆辙,于是只能选了最让孤放心的你,将公主的安危托付,让你护她出宫游历。这六年来,弗余,你没有辜负孤的信任,将孤的女儿照顾的很好,孤心中对你十分感激。”

随着辰帝将隐秘过往缓缓道来,弗余抬起头望着辰帝的背影,眼神震惊。从没想过,他当初被选作公主贴身侍卫的背后还有如此隐情。随后又不解的问道:“既然陛下如此疼惜公主,又为何不问过她的意愿就为她指婚?”

辰帝转过身,严肃的看着弗余,沉声道:“正是因为疼惜她,孤才不得不为她的将来筹谋。悠儿作为孤唯一的女儿,堂堂启渊国的帝姬,这偌大江山终究是要落在她的身上。

正是因为孤疼惜她,才要为她选取有能力帮她承担重担之人。”

弗余震惊的望着辰帝肃然的眼眸,终于恍然大悟,他急切地道:“能为公主承担重担之人,难道非洛羽不可吗?”

“并不是非他不可,可他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们清河洛氏一族善于经营,富可敌国,能者辈出。与国中各大士族皆有往来,姻亲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密不可分。清河君仅有两子,长子洛飞志在江湖,浪荡不羁。次子洛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经营的本领比之清河君更甚,品貌才学更是绝佳,悠儿若得他为王夫,对她以后继承大统是极强的助力。”辰帝将良苦用心娓娓道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只是真相对弗余来说有些残酷。

弗余听罢眼神闪烁,神情悲戚,身体无力的坐倒在地。

辰帝俯视着他伤心的情状,不忍的开口道:“弗余,这六年,是孤误了你,如今悠儿即将成亲,你也是时候回到你原本的位置,拿回应当属于你的荣耀。你们弗家世代功勋,英雄辈出,武将才是最适合你的道路,孤已经决定赐你为禁军统领,护卫都城。孤将这满城安危交托于你,望你打起精神,重新振作,不负孤对你的殷殷期望。”

弗余无力的闭上眼,有泪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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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弗余神情落寞地走在行人如织的长街之上。长夜未央,都城的夜总是繁华的,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中灯火辉煌,人影憧憧,商铺前各式小摊上,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着生意。也有街头的艺人表演着精彩的杂技,围观的人群轰然叫好。

有光着膀子,身形健壮的打铁花艺人站在悬空高台上,一手持着厚重的木锤,重重的抡向另一只手上盛着滚烫铁水的长勺底部,滚烫的铁水受到强烈的撞击瞬间变成绚烂的火花撒向整个天际,再如星辰般散落。

弗余驻足抬首,看向这如梦似幻的光影,神情恍惚。眼前浮现出那人仰头惊叹又粲然一笑的神情。

整整六年,他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熟悉她的每一个反应,每一道神情,这六年来她每一道经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