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2 / 4)

为什么不说话,万一大乔反悔了又该怎么办。

孙策在心里质问自己。

:“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伯符默认了。”

大乔在这时出声了:“明日用完早膳我们就出去。”

她并没有反悔,孙策不知不觉的松了一口气。

可孙策的心跳依旧很快,他感受到大乔的五指陷入自己的头发里,正轻柔的梳理着纠缠在一起的发丝,

孙策不禁感到茫然,

他就算明日出了这地宫又如何呢,他如今,真的还执着于离开地宫吗。

孙策不知道,

但他可以想到,他此次出了地宫,大概率是不会再回来了。

翌日一早,大乔便拿布蒙着孙策的眼睛,带着他走密道离开了地宫。

等到离地宫有一段距离了,她才将布取下,卸下布条的同时,大乔捂住孙策的眼睛,又重新换了一条透光的纱巾。

:“今天太阳很好,你先适应一会儿,免得伤了眼睛。”

孙策一言不发的任她摆弄,一路上四周都静悄悄的,直到大乔拿走布条的时候,他才听见五花八门的鸟鸣声,和忽远忽近的水流声。

在地宫里,孙策每日除了等待着大乔,听到她的声音,余下的便是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响声。

全然不像现在,世界的声音涌入他的耳中,没有人声鼎沸的热闹,却已经震耳欲聋。

即使万物生生不息,每日都在上演合奏,可于孙策而言,这是太久未见的风光。

大乔带着孙策乘马车去到军营,孙策在下车前自己拆掉了纱巾,大乔走在他前面,熟稔的与守在军营外的士兵交谈了几句,来来往往的人不禁的将视线停在她身上,孙策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恍惚。

他看见所有人都对大乔毕恭毕敬,而大乔显然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与他人交流。

孙策并不知道大乔是如何说服孙权策反,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安抚他的一众手下,更无法得知她现如今的势力已经到了哪种地步。

大乔从不与他说这些,她一如既往的对待他,可孙策出了地宫才知,大乔并非他眼中的大乔。

她已经不是当年被自己俘虏的鸟雀。

一路上二人没再说话。

而孙策如今的样子,若非熟识,谁也不会将他与七年前名震江东的孙伯符相挂钩。

他因许久不见光亮,皮肤变得苍白脆弱,凑近了看还能看见其中细若茸毛的血管,原本只能半扎的短发也已经及腰,以一根玉簪束起。

加上孙策还穿着一身暗蓝色的竹纹长袍,任谁看了都只会将他当做哪家的贵公子。

大乔领着孙策在军营中随处走走,孙策路过正在操练的士兵,还会停下脚步,出神的盯着他们看。

:“仲谋确实担得起雄韬伟略四字。”

孙策望着有序进行着操练的士兵,耳中都是士气十足的口号声,大乔抬头看向孙策,他的双眼明亮,神情中带了些痴。

这两年里,孙策已经鲜少主动开口,大乔兀然听见孙策的话,有些惊喜:“仲谋今日也在营中,应当就在附近,你可要见他?”

也许是因为这份惊喜,大乔竟口不择言的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她懊悔的咬住了唇。

果不其然,孙策垂下了眼:“见他做什么。”

大乔攥紧手,不想孙策因此坏了心情,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若你喜欢,明日我们还来这儿,或者去郊外走走,如何?”

此话一出,孙策愣了愣,仿佛不大懂这句话的意思,侧头看了一眼大乔,见大乔神色认真,他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扯出一抹冷笑:“你如今,病好了?”

大乔囚禁了他七年,突然说要带他走出昏暗的地宫,竟让孙策觉得荒谬。

不过七年变迁,天下易主,江东谁人还识他孙伯符。

说到底,就算大乔不再将他关在地宫中,他也无法挣脱她的枷锁。

孙策看着陌生的四周,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疼,浑身都是绵软无力。

:“你若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同我说说。”

大乔温声道。

孙策这回摇了摇头:“我只想在此处走走,”

:“你别跟着我。”

话落,大乔皱起眉,忍了忍才道:“你别走太远,我在这儿等你。”

孙策没想到大乔会答应,瞧了她一眼,眉梢带上了一点笑意,大乔看着他,心瞬间软烂成泥。

她露出了笑:“去吧。”

语罢,孙策便迈步往前走去,大乔注视着他的背影,因着他的走远而有些喘不过气。

但幸好,孙策并没有走太远,他就站在正练着剑的一众士兵旁,抱着臂看。

大乔因此松了一口气,窒闷感也消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