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葭认识文若虚十多年了,如何听不出了他语气中的言不由衷?

心底弥漫出一股不安,总觉得朝廷此举大有深意。

不过她想岔了,想到了话本中文若虚的发财经过。

文若虚霉运当头,亏得血本无归。

走投无路之下,跟着一帮海商出海意图赚点小钱,然后在某个荒僻的海岛捡到了一个鼍龙壳。

按照话本的说法,此壳乃鼍龙历劫化龙所蜕,共有二十四肋,每肋正中间有一颗大珠,乃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文若虚起先不识货。

鼍龙壳被当做一个大箱子使用,后被一个波斯商人认出,以五万两的价格买走。

面对众人看冤大头的眼神,那波斯商人得意洋洋告诉一颗夜明珠就值五万两。

相当于文若虚上百万两的宝物,以五万两白银给贱卖了。

王葭起初还曾打过文若虚机缘的主意,贱兮兮地对他道:“文实哥哥,如果你捡了个大龟壳,千万不要卖给波斯人,我出双倍包圆!”

到现在她还记得文若虚惊愕中透着担忧的表情。

大概他以为自己高烧烧坏了脑子吧。

可如今她不再是看表面的人了。

她将这个故事隐去文若虚的名字,跟王生分析过其背后的隐情。

王生当即就指出里面的蹊跷之处,“先不说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龙,一颗夜明珠价值五万两白银就很可疑。”

五万两白银那是什么概念?

十两银子足以三口之家过一年。

长门县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五万两罢了。

“是啊,一株有救命奇效的千年人参也才万两上下,夜明珠只能拿来赏玩,哪怕再价值连城也值不了五万两银子,二十四颗还差不多。”王葭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不愿再深想下去,还自我安慰道:“肯定是那个波斯商人不愿意输阵,故意在众人面前吹牛,其实不过小赚罢了。”

“妹妹,恰恰相反,物以稀为贵,二十四颗肯定不如一颗值钱。”王生微笑着打破了她的幻想:“如果我是那波斯商人,就会当众打碎其他二十三颗,说不定有冤大头肯出五万两买下那独一无二的夜明珠呢。”

虽然带了些资本主义倒牛奶的暴论,但确实饥饿营销+炒作的手段。

可是话本为了突出文若虚的厚道,亦或者是为了转移世人的注意力。

那波斯商人笃定二十四颗夜明珠能卖出上百万两银子。

更可疑的是,一个异国商人捡了如此大的漏,非但不低调行事,还在异国他乡大张旗鼓。

王生悠悠地点出了王葭心中所想,“一个波斯商人不但高价买下个不那么值钱的龟壳,还大肆宣扬自己赚大了。”

见王葭面色发白,却没有停下发问,盯着王葭的眼睛,继续追问道:“妹妹,你说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把不合法的财产变为合法财产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个故事罢了。”王葭垂下眼睑,避开了王生咄咄逼人的目光。

“是吗,我还以为妹妹又做了未卜先知的梦呢。”

说到未卜先知,王葭本打算把初刻拍案惊奇的故事都告诉王生,可是如果话本情节未在进行中,根本就讲不出来。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机不可泄露吧。”

王生得知后,倒也未感到太过遗憾,反而叮嘱王葭尽量不要声张自己知道的天机。

一来怕影响王葭的福禄,二来那些天机太过表面,虽然结果看似一样,但背后又另有隐情。

“不过他们来了倒是好事,你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王葭正在沉思之间,耳边再次响起了文若虚的声音,不由抬眼望向他,见他面色平静,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千户所的到来。

顿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如果文大哥真的勾结海盗,看到如此兵马,心中多少也该有些畏惧吧。

“是啊,我一直听闻卫所武事废弛,已无太/祖、成祖当年所向披靡的气势,但我观之阵容雄壮整齐,绝对是一支百战之师。”王葭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文若虚,试探道:“他们来长门县恐怕所图甚大,目的很有可能就是盘踞近海的海盗。”

话音刚落,还未看出文若虚的表情变化,却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

她回过头,却发现是白妈不慎打翻了手中的茶壶。

白妈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于自己身上,显然有些难以为情,不住地道:“如今老了,不中用了。”

“瞧您说的,谁没个失手的时候呢,区区小事,您不要放在心上……哎呦!”王葭顿时跑到白妈身侧,帮着收拾,忽然感觉掌心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不由痛苦大呼。

原来她不慎按到了碎片之上,划了好大一条口子,血源源不断地顺着指缝往下滴落。

王葭正打算找布条包扎,却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