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葭闻言,按下对文若虚的思绪,抬头看向王生,语气带了些担忧,“大哥好端端的怎么要出远门,过段时间再去不行吗?”

依照话本中王生可是跟乌将军还有一次孽缘呢,虽然前两回只劫了财,这次说不定改主意了呢……

虽然她有些后知后觉,可也知道官府必然已经开始准备全力清剿江南的海盗了,等一切尘埃落定,王生再远行也不迟啊。

王生笑着摇摇头, “妹妹,做生意难免要冒些险风险,若凡事都瞻前顾后,这辈子是成不了事的。”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啊。

王葭正想继续劝阻,王生抢先开口道:“我意已决,妹妹不必再劝我。”

语气虽然温和,王葭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打定主意不为任何人更改的坚定。

看着眼前这张无害得近乎柔弱的清秀面孔,王葭忽然想到他先前单手便将自己按回椅子上的场景,迟疑而紧张地问道:“大哥,你可是跟着文大哥做生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堂哥的眉头有瞬间纠结在了一起,待她要细看,王生却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

王葭跟他自小一起长大,听出了这句话没有半点虚言,顿时放下心来,王生跟文若虚走得太近,她一直担心自家大哥也掺和了进去。

心中的石头落地后,王葭探头探脑地往周围环视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凑到王生耳侧,轻声道:“大哥,我知道劝不动你,万一你不幸真的遇见了乌将军,他要伤你性命,你就报文大哥的名字。”

文若虚老是一副霸道十足的模样,多少在海盗堆里有些威信吧?

见王生震惊地说不出话的模样,王葭怕他多问,赶忙又道:“大哥,到时候你只管按我说得办,至于其他的,你就别问了。”

“……”王生憋了半天,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哥哥都听妹妹的。”

……

翌日,天刚蒙蒙亮,空中还带着微微的寒意。

起先跟着王生赶路时,王葭尚未觉得冷,当来到水雾弥漫的码头,顿时感到一阵入骨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双手抱臂不住揉搓,试图让自己变得暖和起来。

王生微微摇头,让白叔从包袱里找出了件披风递给王葭,“船马上就要出发了,妹妹脸色黯淡,想来昨夜未曾睡好,还是快回家再睡会儿吧。”

大约昨天发生的事太多,王葭辗转反侧了一宿都没有睡着,此时气温又低,原本苍白的脸竟泛起了淡淡青意,配着那双浓黑眼眶,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之极。

王葭没有客气,双手颤颤接过披风,拎起抖平,紧紧地裹在身上,虽然没有立刻暖和起来,但那股无孔不入的寒气却被死死挡在了披风之外。

“我随时都能补觉,倒是大哥路上多加小心,无论发生何事都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凡事不可硬碰硬,保命才是第一位的。”王葭刚叮嘱几句,就瞥到楼船甲板上已经开始有人扬帆了,也就不再啰嗦,赶忙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塞到王生手中,“大哥,这里面有一千两银票,你拿着以防万一。”

这些钱是王葭自己的余财五百两,又找杨氏和郑月娥凑了五百两,万一真的再遇到乌将军,王生也能花财买平安。

王生看着手里的精巧荷包,上面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水鸭,王葭素来不通针线活,一看就是郑月娥的手笔。他佯装什么也不知道般,郑重地将荷包放到怀中,“妹妹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说完也不顾王葭闪着兴味儿和期待的眼神,招呼着白叔头也不回地登上了江边的楼船。

看着王生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王葭满脸狐疑地看向身侧的白妈,问道:“白妈,你说大哥究竟有没有看出郑姐姐的心意啊?”

郑月娥的心思藏得深,王葭本来也没看出她竟然对王生有好感,还是昨晚找她借钱的时候,郑月娥忽然拿出一个荷包让她装银票,才隐约明白了她的心思。

白妈盯着白叔的身影,心不在焉道:“少爷素来善揣人心,想来是知道的,只是两人怕是有无缘无分啊。”

郑夫子身体恢复后,参加了今年八月份的乡试,然后一鸣惊人中了举人,已经有资格做官了。

郑月娥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一举成为了乡绅家的姑娘,她本就生得美貌,又有仁孝之名,一时之间求亲者甚众,不是县中大户人家,就是才华横溢的读书人。

而王生只是个一事无成,还连续两次被抢的倒霉蛋。

果真是世事无常,短短几个月间,王家和郑家便贫富相易也。

王葭惆怅地看向王生,他正站在甲板上冲她挥手,只是雾气朦胧看不清他的神情。

……

看着水面的船只越来越小,王葭驻足片刻后,便打着呵欠往家里走,只是没走几步便遇到了一群身穿铠甲,气势悍勇的兵卒,此时他们正训练有素地朝着河边的战船上跑去,开始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