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本以为王四郎和王生的所作所为会是死罪,否则她也不会让王葭跟王生逃命,没想到峰回路转,仅仅只是流放,竟然能保住了一家三口的命,因比预期好上太多,所以她毫无心理障碍的接受了。

虽然说得很洒脱,但是这座房子承载了她太多的美好时光,想到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就要拱手让给他人,心里难免生出一股伤感。

看到王生和王葭屋中的灯光熄灭后,杨氏便悄悄举着一盏灯,将各处房屋看了遍,最后来到了王四郎亲自种得槐树下,仿佛感受不到寒冷般枯坐在石凳上。

夜幕漆黑,灯光如豆,看不清杨氏的神色,只隐约看到其抬手抚摸着槐树干,久久不愿离开。

……

王葭昨夜沾床就睡了,因此醒得很早,加上冬天的夜晚很长,天刚蒙蒙亮,王葭就已经醒了,她懒得换衣服,仗着自己年轻身强,随意地披了件棉袄披风,汲着拖鞋,睡眼朦胧地伸着懒腰走到门前。

刚推开门扉,还未抬眼,就听到对面厢房响起了“吱呀”声,由于房子是只有一进的四合院,杨氏作为长辈自然住的是正房,王葭住得是西厢房,因男女有别之故,王生住在王葭的对面东厢房。

王葭听到动静,不经意地朝着对面望去,却一眼看到了杨氏正坐在槐树下,她赶忙小跑着过去,看了眼石桌上已经干涸的油灯,又看了看杨氏青紫的脸色,立刻猜出娘亲大概在此坐了半宿。

顾不得心中宛如针扎般刺痛,她赶忙将身上披风取下裹在杨氏的身上,“娘,天这么冷,您怎么在坐在这里啊。”

此时王生也快步走到槐树下,他倒是裹得严严实实,身上穿着玄色鹤氅,他甚少穿如此深沉颜色的衣服,显得他那如雪的脸色竟隐隐有股肃杀之气。

他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显然比王葭更早一步注意到了杨氏的情况,看到王葭把披风裹在杨氏的身上,自己则冷得打寒颤,当即就把披风扔到王葭的身上。

王生身量高挑,王葭披着他的披风,下摆自然会垂在地面,这几天下了雪,雪正在融化,地面还有些水迹,她怕弄脏披风,一手系着领子,一手又提着下摆。

杨氏听到王葭的声音,也已经回过神来,她看了眼手忙脚乱的王葭,忍不住摇了摇头,拉过王葭的领子,刚抬手就感觉手仿佛不是自己的般,有些使唤不动了。

毕竟冻了一夜,手脚自然僵硬。

不过很快,手就恢复了知觉,慢慢替王葭系好了领子,末了,看向王葭和王生,“毕竟住了十多年,我是在这里看着你和王生长大,心底难免有些不舍,但你们不要多想,我说过这房子没有你们就没有任何意义。”

此时她的语气已经听不出任何异样之处,王葭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只听杨氏又对王生道:“阿生,事不宜迟,就按照我昨夜所说,赶快找好买家吧。”

王生点了点头,“婶娘不必担心,侄儿定然不负所托,倒是您身体为重,还是快回房休息,否则妹妹和白妈肯定忧心。”

“是啊,此去路途遥远,娘可得养足精神。”王葭知道久坐之后不容站起来,赶紧上前将杨氏搀扶了起来,“我扶娘回房。”

杨氏拍了拍王葭的手,“葭儿,别担心,娘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身体好,还记得二十年前长门县闹瘟疫,差不多死了一半人,你爹当年也差点也没挺过去,听阿生的父亲说,你爹都听不出气息了,以为要办后事了,没想到你爹命硬,竟然又醒了,不过还是在床上养了两个月才能恢复,可我活蹦乱跳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杨氏大概早就猜出了王四郎做私商的事,知道那是杀头的买卖,泄露出去会给家人带来灾难,又担心王葭管不住嘴,她很少给王葭讲起王四郎。

王葭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王四郎死里逃生的事迹,脑海中闪过一丝异样,正要抓住些什么,却见白妈已经从倒座房里走了出来,那丝灵感又瞬间消散了,对着白妈扬声道:“白妈,劳您去厨房煮几碗姜汤。”

白妈看了眼杨氏,似是猜出了什么,忙不迭地往厨房里去了。

一旁的王生对着杨氏拱了拱手,“婶娘,你跟妹妹先回房休息,我去帮着白妈搭把手。”

说完不待杨氏和王葭的阻止,就顺着白妈的方向走去。

……

等杨氏喝完姜汤后,看着杨氏沉沉睡去后,王葭回房简单梳洗之后,这才走向站在院子里望天的王生。

两人一道前往大厅吃早饭,大概是想到留在大明的时日无多了,今日的早饭格外丰盛,除了瘦肉粥、几道小菜之外,还有糕团、花糕、混沌、豆浆、豆腐脑。

王葭知道后面几样肯定不是白妈做的。

白妈去厨房不过半个时辰,肯定做不了豆腐脑。

见王葭脸上带有喜意,白妈一边摆筷子,一边道:“知道你爱吃糕点和豆腐脑儿,这是大少爷刚刚出去给你买的。”

王葭虽然身体倍棒,但是吃糕点和豆腐脑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