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祝清带着团队大批人马搞起了海外合作。

而大老板王建仲团队向来只捞项目快钱，并不常在所里实验区域做实验，因此实验间来往的大多是孟归鹤团队。

水产品特殊风味指标检测，最烦琐的是在仪器将数据跑出来后的结果分析，结合了多门学科的交叉知识。

孟归鹤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坐在电脑上，对着一堆峰图与分子量，推测风味物质的存在。

而许知夏则在一旁一会烘个鱼肉水分含量，一会测个肉的硬度弹性。

大体上，来回周转于多台小型仪器，很是繁忙，但中途细碎的时间又不少，两人便有得没得搭几句话。

大多都是许知夏说，孟归鹤会认真听着，并给出回应。

将又一组水分烘完，空气中弥漫着鱼肉干制后的那种浓郁的焦香味，引得许知夏本就捶着空鼓的肚子，愈发得响亮起来。

许知夏麻溜地在水分仪上换上新一批样后，挨到孟归鹤身边。

“孟老师，今晚有何指示？”

许知夏拖着下巴，视线直直地落在孟归鹤神色淡然的眉目间。

明明所有人里面，孟归鹤是最卷的那个，但他好像成仙了一样，永远能压榨出下一滴的精力。

孟归鹤思索了一下，“去喝老鸭汤？”

研究所附近新开的老鸭馆，许知夏已经念叨了很久。

大概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会莫名地偏爱于这种养生的东西，许知夏很坦然地把这种心理定义为惜命。

“可以啊！夜色初上，我们就出发。”许知夏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快速线上预定完。

距离项目截止时间还剩半月，加班加点下，项目进度一直都在稳步推进。

按照计划，只要中途不出现原则性的意外，项目能赶在截止时间内顺利交付。

就像一根发条上紧太久会坏一样，人也不能长时间地把自己绷紧。偶尔松一松，如果一个盼头，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

六月初的海市，余光在晚六点左右落下。城市间的霓虹则会在夜幕上来时，准时开启。

新开的老鸭馆生意非常火热，大概是城市的通病。

人一边疲倦应付甚至强迫压榨每一滴的精力用在生存上，一边又干起保温杯泡枸杞之类养生的琐事。

因为提前预约，并不用排队等。

店内是质朴的原木风，许知夏与孟归鹤正好坐在角落的两人小桌位，一只老鸭与三两片云腿是今晚的主食。

店内光线很亮，鸭汤浓郁的味道一直刺激着味蕾。

但孟归鹤却吃得很少，唇色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浅淡，眼底好似也有了一点倦意浮现。

注意到孟归鹤的异常，许知夏停下了喝汤，抬手搭在孟归鹤额间，触手一片凉意。

“你生病了。”许知夏眸子里落上焦急。

海市如今的温度，怎么说都不可能额头发冷。

孟归鹤抿着唇，端着汤碗的手很稳，勺子轻舀了一口鸭汤送入口中。“没事，老毛病了。”

闻言，许知夏没好气地取过孟归鹤身前的米饭，将浓郁的鸭汤舀入米饭中，拌成连汤带水的稀饭粥后，强硬地塞给孟归鹤。

“让你天天吃流食应付，把它吃了。”

孟归鹤的胃疼，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他这个人，一颗心就像硬铁浇筑而成的一样，明明躯体已经濒临崩溃，依旧能面不改色地拿流食与糖水续命。

好像科研上的跃进，能成为良药，堵上躯体的疼痛与败坏。

被许知夏凶了，孟归鹤才吃起了鸭汤拌饭。一连多日的流食，不仅蚕食着他的身体，连同食欲也被一起消灭。

但被许知夏盯着，孟归鹤就并不觉得强迫进食是一件有多痛苦的事情。

胃中依旧像火烧一样翻涌，孟归鹤掩下眸子，匀速进食。

他不仅仅是能将情绪掩藏好，连同疼痛，也都可以不露声色。

好在胃痛大多是一阵一阵的，在半碗米饭下肚后，终于有了消停的迹象。

孟归鹤有心要找个话题，将犯病的事就这么扯过去，“找药明要钱的事情，有眉目了。”

闻言，许知夏也顺势将板着的脸松了下来，“高恕锦同意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