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地上就行。”郑思行见她为难，主动道。

虽然俩人不是没一个被窝睡过，但那会儿宋绮呈毕竟只是个无意识的醉鬼，尴尬也就郑思行一个人尴尬。现在双方都在清醒状态下，要进行同床共枕这种亲密交流就难了。

天气虽然转暖，夜里也高不过十多度，宋绮呈叹了口气：“这种时候我也没那么矫情啦，让你打地铺万一着凉怎么办？”

她从衣柜里多拿了个枕头出来横在床中间，对他道：“一人睡一边，不许越界就行。”

郑思行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问道：“越界了会怎么样？我睡相太差，一个枕头可能约束不了我。”

宋绮呈：“那你睡地上。”

郑思行：“其实我大多数时候睡相都还不错。”

干什么又突然想和她睡了？

宋绮呈看不穿他的心思，又莫名从他眼里读出一丝揶揄和期待。她不自然地拽了下自己的衣服，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心跳就稳不住，抛下一句“我先去洗漱”，快速钻进浴室。

就着水龙头里的凉水冲了脸，双颊温度依然火热。水花溅在镜子上，宋绮呈看着映照出的自己的面容，一种不真切感油然而生。

另一边。

郑思行凝着床中央碍眼的枕头许久，非常想把它藏起来，然而理智还是阻止了他的行为。

刚装修完的新房子并没有太多家具陈设，冷冰冰的毫无生活气息，更加没有什么宋绮呈的痕迹。郑思行在落地窗前走了个来回，忽听到浴室传来水声，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往那道磨砂门上看了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依然像被烫了似的收回目光。

不行吧，她洗澡他站在这干等像怎么个事儿？他又不是待会儿要迎接她的宠幸。

郑思行往四周看了一圈，正好桌底下摆了两箱刚从老房子搬过来的书，索性帮忙整理起来。

宋绮呈念旧，又有点收集癖，格外好买封皮漂亮的本子。然而她既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又懒得做手账，每本能写个几张纸都算了不得了。留着用不上，丢掉又可惜，从那边带到这边的时候没少让宋母吐槽。

郑思行一摞一摞帮她整理好，脑海里又浮现出她十六七岁时的样子。明明离现在最近，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一时期的她记忆最少，只留下她频频躲避自己的影子。

走神的中途摸到一本有些眼熟的草稿本。

高一的时候两人座位靠得近，自习课上常常偷偷画井字棋，用的就是这本厚草稿本。抱着怀念的想法郑思行将纸页翻开，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许多计算公式，也有他们曾经的“战局”，往后几页偶尔会有中文的涂鸦淹没在数字之间，大概是她上课走神时随便写的。

郑思行随便翻了一页，就看到上面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字迹。

【理科，我当然选理科。我考第二谁又能考第一？哈哈哈哈哈。】

她在后面画了个叉腰笑的火柴人，郑思行不禁笑出了声。宋绮呈的成绩从小就名列前茅，赢得有些麻木了，以至于他都觉得她不会因为考得好而多开心，原来并不是。

【郑思行又又又和我分到一个班了，怀疑他是我妈派来的奸细，专门负责盯我。】

郑思行撇撇嘴，他才不是什么奸细，这完全是缘分嘛。

【物理老师讲话好催眠，他是机器人吗？】

【放学后记得买涂卡笔芯。】

【忘了！今天一定要买。】

【亲嘴烧绿的和红的有什么区别，我吃着都一样。】

【明明叫周周练，怎么每天都要写。】

【发明跑操的人滚出太阳系。】

自然而然地，郑思行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些画面。她上课打盹，脑袋一点一点地好几次差点磕到桌面，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偏偏脑子又聪明，上一秒和周公约着会呢，揉揉眼睛一扫黑板就能报出答案，老师只好又让她坐下。

记性并不是很差，只是小事总不上心，是以他都习惯多备一份文具在书包里，随时等她来要。每回听到她拍着胸口说“幸好有你不然我真完啦”的时候，内心总会充斥一股巨大的满足。

继续往后翻。

【郑思行抢了我一个咖喱土豆馅包子，吃完还说不好吃，抢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好吃。】

【郑思行的新发型好丑，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怕伤他自尊。】

【好想吃蛋糕，最近为什么没人过生日。】

【郑思行给我买了草莓蛋糕，包子的账就不跟他算了。好心提醒他发型问题，他居然生气还说我不懂时尚。切，等他遇到小区里那条边牧就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了。】

郑思行忍不住摸了摸头。

【国庆节才放三天，天理何在？广大学子想为母亲庆祝生日又有什么错？真想举报。】

【又回学校了，烦。不过小严哥今天来接我放学，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