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新到的这批匠人,并非是专门为送消息前来,而是被调来帮忙的。

接到管事的指令时,他们大多还在专心挥舞手里的大锤,与师父一同锤击着砧板上的铁铤,不敢有片刻分心,然而一刻钟后,他们就被迫收拾好东西,在村口等着,准备出发前往凉州。

一个多月前,相似的场景就曾出现在他们的师弟身上,只不过,现在轮到他们了。

来之前,他们本以为是因为师弟们所学不足,难以炼出令人满意的铁器,所以才派他们前来。直到他们到了西郊铁坊,才发现,这里与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原来,铁不用经过上百次的捶打也能变成钢,把泥覆在刀身煅烧会使其更加坚韧,淬火能用这么多介质……不过一个多月,师弟们于冶铁一道就已经精进至此,让他们这些做师兄的情何以堪。

来的第一天,他们就像是进入了一座全新的世界,明明与自己耳濡目染的锻造方法大不相同,却好像更加方便。

好奇的看着师弟们忙碌的动作,想要给师弟打打下手都不知该从何入手,他们心里有许多“为什么”想要问,但是又不好打扰,好不容易等到师弟闲下来,便将心里的疑问全部抛出,得到的却是一串听不懂的答案,什么元素含碳量分子式的,简直如同天书,于是,新来的匠人更加困惑了。

卫蓁得知此事后,抽出时间,给他们把该讲的都讲了。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每天在云里雾里和恍然大悟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间徘徊,直到讲课结束,他们真正上手的那一天。

后续,焦炭与人手都到位了,铁坊的效率再次提升,饶是如此,第一批兵器全部打造完毕,也已经过去了很久。

运送兵器的事交给了李海潮,又给匠人放了两天假,尽管他们再三表示不需要,自己的精力再打造一批兵器也没问题,但卫蓁看着他们乌青的眼眶,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再让他们继续炼下去,只怕中途就要昏倒好几个。

这种赶着要上工的精神着实让人感动,然而她不想被吊路灯①。强制勒令他们休息,把不合理的请求抛在身后,卫蓁转身离开了大宅,坐上马车的那一刻,一股倦意席卷而来,连日两处奔波,她也有些累了。

模模糊糊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一睁眼,却发现还在车上。

“什么时辰了?”

红袖拾起滑落的毯子,应道:“回公主,申时了。”

“还没到吗?”

“前头像是堵着了,马车停在这儿有一会儿了。”

卫蓁抬手打开窗户,揭起布幔一角,冷气涌入,昏昏沉沉的脑海顿时清明一片,她被冻得不由瑟缩一下,红袖见状,急忙把手里的毯子又给她盖在身上。

不过,待看清窗外的景象,卫蓁又觉得那点冷风不算什么。

入冬以来冷清许多的街道今日格外热闹,大多都是些高眉深目的胡人,或骑在马上,或站在街边,他们有着两个共同的特点。

一是穿着单薄,这单薄不是指薄袄冬装,而是上身单单套件布衣外衫了事,所有人都穿的如此清凉,简直像在夏日。二是所有人都手拎水桶或盆。

卫蓁想到了泼水节,这些胡人也确实如在过泼水节一样,不断地把水朝周围人泼去。十二月的天气,天寒地冻,冷风呼啸,那些人却像是完全感知不到寒冷,冷水浇在身上,只怕是个人都要从头凉到尾,结果他们又唱又跳,俨然一副高兴的样子。

布幔掀起,红袖也看到了这一幕,主仆二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公主,胡人都不怕冷的吗?”

“可能他们心里热吧。”

近处有个骑在马上胡人,见有人在看,大笑着把盆里的水撒向这边,卫蓁已经尽量快地关窗户了,猝不及防下还是被浇湿了衣袖。

没被扑头盖脸地泼一身冷水,她觉得还算幸运,转头就见红袖气鼓鼓地要开窗找人理论,连忙拉下小丫头压在窗框上的手,宽慰道:“我没事,就衣袖湿了一点点。”

“那胡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公主!”红袖忿忿,手摸到被浸湿的衣衫时,更替她多了几分委屈,“哪里只是一点,内里的夹袄都湿溻溻的,公主别动,奴婢帮您烤烤。”

说着,把车角的暖炉移近,为卫蓁烘烤起衣袖来。

“这应该是他们的一种风俗,指不定被水泼到的人会有额外的好运呢。”这是她根据泼水节做出的推测,可能性很大。

“真的吗?”

“问问就知道了。”

看样子有泼水的人堵着路,这车一时半会还走不了,遂直接叫了驾车的郑远进来,他在此地待得久,应该比较了解。

一问,这果然是胡人的风俗,名为泼寒,意在驱邪避祟、乞求身体健康。比较出人意料的是,这习俗在盛行之初,是不穿上衣的,传到大周之后,因百姓反映有碍观瞻,才被当权者要求套上外衫。

“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