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更新】(1 / 2)

堂吉诃德收到礼物那天,恰好是迪亚曼蒂去镇上收账的日子。

没有任务,无所事事,一大清早你就去敲响柯拉松的房门。

柯拉松一身晨起沐浴的水汽,衣衫不整地打开门时,隔壁准备下楼吃早餐的古拉迪乌斯正好路过,投来意味深长的注目,看得柯拉松面色涨红、有口莫辩,他破天荒地询问柯拉松是否需要人道援助,比如请少主来主持公道。

你替柯拉松回了一句“不必,谢谢,他很好,我也很好”,而后推着柯拉松进屋,关门上锁。

古拉迪乌斯偶发同伴情谊,有但不多,等到脚步声在门外远去,柯拉松一改之前的窘迫,面色平静地扣好衬衫扣子,从衣柜里取出毛巾盖在头上,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墙角打电话。

你踢掉鞋,光脚爬上柯拉松的床,拢了拢还有些许体温与气息残留的被子,趴在上面开始看一本世界地理大全,是从多弗朗明哥房里搬走的诸多书籍之一,图文并茂,浅显易懂,即使是个真正的孩子也能轻松记住。

清晨的斯派达迈鲁兹祥和宁静,海涛、飞鸟和港口的人声隔在窗外,屋里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响。

柯拉松站在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没有一丝声音,从你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劲瘦的后背和腰身,算不上强壮,却能担负起很多东西。

堂吉诃德依然处在敏感时期,这个时候再去镇上“买报纸”难免会被人抓住马脚,所以你主动提议在据点里为柯拉松制造一个传递情报的安全空间。

柯拉松信任你,却没有完全信任,能够让他彻底放松的人这里一个也没有,这是环境而非你本人的问题。

他应该一直保持这种警醒。

你从他背上收回目光,悠悠翻过下一页,同时通过「圆」观测这栋楼里其他人的动向。

审查过后你曾为多弗朗明哥演示本质是「圆」的见闻色,堂吉诃德目前尚未有人掌握这种伟大航路之外少见的高端技能,多弗朗明哥无从判断真伪,也并不在乎,只勒令你不准在据点擅自使用“见闻色”。

但他又没有禁止你使用「圆」,所以这可不能算是违背命令。

柯拉松这通电话时间不短,贝斯法特之行有许多东西可以汇报,说到后面他渐渐多了一些肢体语言,情绪有失平静,挂掉电话后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愤懑混杂失望,让他几乎融化在阴影里。

你合上书,爬起身,走到床脚对他伸出手。

柯拉松拖过椅子坐在床边,弯下腰握住你的手,无形的力量随即延展到你身上,又能听到稳健的心跳和绵长的呼吸。

你一直都很喜欢这种声音。

“那边的人不打算去贝斯法特善后是吗?”你仰头问道。

柯拉松摇摇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格兰特家最后一位会长没有辜负多弗朗明哥的宽宏大量,在堂吉诃德离开后迅速夺得商会主权,其他会长和他们制造的枉死之人一起埋骨荒山,不为外人所知,贝斯法特因此一切如故、异常稳定,让其他势力趁火打劫无从下手,主持公道也师出无名。

加上如今制毒工场与核心人物都已经被毁尸灭迹,柯拉松获取的“证据”效力有限,除非格兰特还想重操旧业,否则他们往后充其量只能算一介不大合法的商人,即便是为了贝斯法特一地安宁,“官方组织”也不会贸然出手。

“而且南边那只花孔雀肯定一直都在关注北边的竞争对手,终于能够在北海一家独大,我不认为他会让格兰特的禁药产业有机会死灰复燃。”

你揉捏着柯拉松坚硬的指关节,慢条斯理地分析道,轻轻摩挲他指腹和掌心粗糙的枪茧。

柯拉松摊着手,没有说话,半湿的毛巾盖在头上,脸色依然晦暗。

他不是一个天真傻瓜,看不懂其中门道,他也比谁都明白这世间存在诸多不公,善恶不得奖惩,沉冤难能昭雪,连无辜稚子都会被世界苛待。

但他永远学不会对此麻木。

你翻过他的手掌,缓慢地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抚上他僵硬的面庞,被初冬的寒意带走全部热度。

“只要堂吉诃德不倒,贝斯法特就不会倒,就算堂吉诃德倒了,以那位会长的精明也能独善其身,时机还不够成熟,跟你通话的人是在保护你。”

如果贝斯法特也跟武器商的无名岛一样,堂吉诃德前脚刚走海军后脚就来,多弗朗明哥对家族成员的“审查”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就结束。

而且那也实在太过刻意。

柯拉松垂下眼,无声地回道:‘我知道。’

他的人生还要经历多少这样的无奈,与世事妥协呢?

但是没关系,无论如何你都会在他身边。

你几乎是爱怜地看着柯拉松,捧住他的脸颊踮起脚,用额头去碰触他的嘴唇、鼻尖与额顶。

柯拉松低下头,很少如此顺从,安静地闭上眼。

时间似乎于此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