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火索(1 / 3)

梦太长 饭桶仙人 2576 字 10个月前

第二天一早,昕晨没有被闹钟闹醒,而是被痒醒的。她将露在被子外面瘙痒着的半截手臂缩回被子,狠狠地挠了挠,咬了咬牙,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睁眼,便看见蚊子飞起来了。

“啪!”蚊帐与墙壁上都留下一大块血渍——她自己的血。

昕晨刚准备再躺下,动作还没进行到一半,闹铃无情地响起,她晕乎乎的大脑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阻隔了,崩溃转为呆滞。

晓星也才从慢慢地推移着的淡云里面消去,昕晨看着蜂房般的格子铺里剩下的生物开始蠕动。

接连起伏的闹铃声响起,仿佛有雄壮的野兽将她们从被子里抽出,扼住了她们的喉咙,被扯入无遮无拦的光天化日下去。

七尺阔,十二尺深的人圈,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学“牲”,跟着这种有威势的闹铃,在充满了肥皂、沐浴液、洗发水、免洗喷雾、洗衣粉、泡面与辣条味的潮湿空气里面,她们很快地就像被搅动的蜂窝一般骚动起来。打哈欠、叹气,丝毫不敢怠慢地叠好被子,弄掉衣服,又捡起,胡乱地踩踏在地上、别人的鞋子上,青春期女孩所有的年轻活力,在这些被年级圈养的学“牲”中间,已不见了踪迹。

蓬头、垢面,一边扣着极丑的校服的纽扣,很响地刷着牙,自自来水龙头边挤满了人,用手捧水浇在脸上,时而爆发几阵猛烈的咳嗽。

牙刷刚伸进里边的牙齿,昕晨便开始干呕,唾液从舌根涌溢出,她俯身吐出漱口水,表情扭曲。

不到10分钟,完成洗漱和内务,鞋架、地面、洗漱台、卫生间容不得半点闪失,然后背上书包,飞也似的冲出寝室,下楼,穿过操场,冲进食堂,到达本班的就餐区就坐,开始市外校所特有的早早读。

6:00全班到齐,食堂里书声朗朗,等待着6:30的早餐。

食堂油腻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洗涤剂的味道,让人闷得难受,困意击打着昕晨原本不算太昏沉的头脑。

6:30年级的学生沸腾起来,一窝蜂地向打饭窗口冲刺,人声鼎沸。

稀得看不见米的白粥,沾着油的馒头是花卷,里头有油的馒头是包子。

每每看到这样的早餐,昕晨总会带上痛苦面具,喝完那碗唤作粥的开水,就再也不想咽下些什么。

6:45吃完早餐,到达教室,开始早读。

一、三、五语文早读,二、四、六英语早读,今天是语文,可以稍放松一些,语文谭老师管得松,背诵默写全凭自觉,更不会因此让学生留“周周清”。

同学们最怕的就是这种名叫“周周清”的东西,就是各科任老师根据每周的周考成绩及表现选择部分同学在周六放假后留下来,进行集中改错、练习和过关,时间短则一两个小时,长则整个中午、下午,每个学生都受过这种“待遇”,管他成绩好坏,昕晨也被留过几回,不是因为数学周考,就是因为英语听写。

与语文老师有天壤之别,英语肖老师最喜欢用听写来留人,错五个以上的就“不过关”,一星期内有任何一次不过关的听写还没有去找她过关的,必留周周清。昕晨一旦出现了不过关的听写,基本上就会被留下来,因为她不敢去找肖老师过关,一拖再拖,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才敢走出教室,基本上在她下定决心要进入办公室时,下节课的上课铃就要打响了。

之所以如此惧怕,是因为过关的过程很是可怕,一答不上来就会被吼,一紧张就忘了,忘了又被吼,几回合下来,必是被训得泪流满面,边答边哭,支支吾吾,肖老师也很无奈,最怕她哭,只好收敛脾气、压制火气,适可而止地让她过了。

昕晨知道避免这一切的最好方式,那就是听写不错过五个,这样就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需要考虑什么“去过关”的问题。于是英语早读时便下死手背、拼命地背,同学们也都和昕晨一样怕,也都下死手背、拼命地背,整个英语早读抓不出一个开小差的人。

语文早读就会松散得多,昕晨绝不会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放松时刻,随便读点文言文和古诗词,若是都不想读,那就看白话课文,可有意思了,有时候读都不想读,那就唱歌,一个语文早读,就这样欢快地过去了。

繁忙紧迫是学习生活的基调,学校不会给学生们什么喘息的机会,而且大多学生们自己打心底里也不敢放松,哪怕一丁点儿,怕掉队,落得很远,每个人脸上总带着紧张的神情。

今天上午有物理课。在昕晨一日复一日暗无天日的学习生活中,严老师的存在无疑是继生物学之后,涂抹在她心底的一抹亮色。

但每当昕晨想要去注视、体味时,就下意识地逼迫自己收回目光,然后一头猛扎进学海中去,到竞争激烈、暗流涌动的汹涌中去,她总担心自己某天会失足跌入深渊。

但毕竟是物理课,昕晨脸上的笑容无遮无拦,严老师的神色也不再如上星期那么恍惚,眼里是明亮的,一直提醒着昕晨,周六那天并不是在做梦。

物理课下一节刚好是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