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后(1 / 5)

梦太长 饭桶仙人 3779 字 10个月前

街道上的人群猛地喧闹起来:“撞人了,撞人了!”“这怕是活不成了。”……昕晨身边围满了围观的群众,不少人拿出手机拍了起来,她痛不欲生地跪坐在地上,手指向道路的尽头——那里围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她只哭道:“妈……妈……”

仅存的一点理智开始支撑昕晨的身体,她猛地窜起,狠狠地扒开人群,径直走向妈妈身边。

“这是那女的的女儿吗?真惨。”

“可惜了,这么大个姑娘。”

……

“你们报警了吗?有没有人打120?”昕晨怒吼,人们都面面相觑,没人回应她,有的还偷偷支起手机拍车祸现场。

地上的血泊不断蔓延,昕晨猛拽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衣襟,狠狠夺过他的手机,周围又是一阵猛拍,刺眼的闪光灯下,昕晨迅疾地拨通了120,一边拽开那车虚掩的车门——空空如也。

逃了,就这么逃了,这么多人围这儿干什么的?一阵冷笑从昕晨喉咙里冒出,随即爆发出凄厉的狂笑,周围的人惊惧地望着她,一下子走掉不少。

“这姑娘怕是疯了吧。”

“她们家这下完了。”

涌动的人群私语着。

打完电话,她就把手机往那人怀里一丢,跌坐在地,指甲紧紧抠着冰凉的水泥地,殷红渗进每一个孔隙,沿着纹路扩散,像一只布满血丝的恶魔之眼,贪婪地盯着母女俩。昕晨眼前一黑,和妈妈一起躺倒在血泊里。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

夜里的雪像白色幽灵,发出声声哀怨,失去已久的各种情绪和感受附在那些幽灵之上,落回了昕晨身上,雪一点点融,她就一点点恢复知觉。

昕晨睁眼之时已在救护车上,一边的医护人员围着母亲输血、抢救,她不敢看,她无法直视母亲伤痕累累的躯体。

那可是她最亲的人呐,这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庭啊,怎么说毁了就毁了?她又怎么可能如父母所愿摒除一切杂念和干扰,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人心是肉做的,会痛,她终究无法麻木。都已经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接受这样的一个巨变需要时间,难过如同潮水,进退、退进,但一浪接一浪,一浪比一浪大,最终将人淹没,化作悲痛欲绝。

昕晨立在手术室外,不时望向里面,视线却不敢久留。手术室的灯亮起来,映出的那种绿,比薄荷绿黯淡一点,却又比墨绿明亮一点,就像雪后那些被冻坏了的绿茵,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萧瑟。

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一个多小时,她自己却察觉不到。

有人朝这边走来,护士鞋踏出的步子给人一种风尘仆仆的紧迫感。

昕晨看到对方略微泛红的眼框,喊她:“干妈?你知道了?来看我妈?”

对方点点头,拉着昕晨一起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她们好久没见了,自从她的儿子郑呈深在市外校住读后,昕晨与他们一家人都见的少了。

身旁这位被昕晨唤作干妈的女士,叫乐婧,今年37岁,是消化外科护士长,昕晨母亲从高中起的同学。

高中3年和专科护理学3年,她俩一直同班。毕业后,覃黎立18,乐婧19,又一同进了同一家医院工作,就是现在这所民族大学附属医院。

她们在差不多的时候结婚,在差不多的时候怀了孩子,一个出生早些,是郑呈深,一个晚些,就是颜昕晨。比郑呈深小两个月,却比他早一年上小学,一直高他一届。

当时那些困难的日子,她们是一起过的,住医院值班室,通宵的夜班,睡一起吃一起,孩子都被爷爷奶奶带着,不在身边,她们有时会相依偎着哭,想各自的丈夫,想各自的孩子。

两人的孩子4岁那年,颜母就当上了护士长,成了医院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士长,这个纪录至今仍无人打破。

当时乐婧的丈夫还只是主任,如今已升成副院长,颜父当时还是支行的小职员,天天跑贷款,尽管忙,也时刻惦记着老婆孩子,特别是昕晨,他最爱的女儿。

想到这里,昕晨的泪水淌得更凶了,她侧身轻轻倚靠在干妈身上,放任自己的眼泪不断地涌、不断地涌。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就在颜母被提拔为护士长的后一年,颜父从村镇提拔到了城里的信贷科,乐婧与覃黎立不约而同地在孩子上小学前搬了新家,在城里有了定居之所。来到城里的昕晨认识了新的哥哥,郑呈深。

他们两家老是串门儿,对方的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一清二楚。昕晨童年的快乐时光,大抵都是有郑呈深的影子的。

今昔对比,都分外沧桑,两家的内部关系都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步步地恶化,乐婧与丈夫郑磊闹离婚不下三次,他们闹多少次,郑呈深就躲到奶奶那儿去多少次,而覃黎立与丈夫颜宏腾,已是如今这般,手术室里的颜母足以说明一切。

乐婧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