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公主未免太过自信。”
“不是自信,”兰湫依然镇定,“能对兰子昭动这样的念头,殿下是友非敌……”
兰子忱微怔,她竟直呼了天子名讳。
“你什么意思?”
兰湫并未答他,继续道:“他生性多疑,在洛州有许多耳目,禁军统领马元执掌握洛州巡防,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家伙。你若要做,务必万无一失,一击中的。”
“你想他死?”兰子忱想到常三带来的那些话,不置可否,“他可是你父亲……”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她眸色骤冷,“我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她虽不知兰子忱有什么秘密,但她能感觉得到,他们,也许是同盟。
怕他不够放心,她又道:“我不会阻碍你要做的事。你若信不过,可以派人监看我。但我有一个请求,还望殿下答应。”
“你要跟我谈条件?”
“殿下误会了。此事于殿下轻而易举,我并非要挟什么。”
“说说?”
兰湫深吸一口气:“他日事成,无论殿下身居何等高位,请殿下答应予我和离书,放我离去。”
兰子忱眉心微动,不语。
见他没有立刻应下,兰湫不免紧张。此事无论成败,都是兰子忱最大的秘密,他敢任由自己掌握着他的秘密远走高飞吗?
许久。
他伸手合上药箱,“好,本王答应你,无论成败,本王都会予你和离书,让你远离一切纷争。”
他如此慷慨,倒叫她心中一涩,他若是败……
“但在此之前,公主也要信守诺言,本王会盯着你的,”他语气依然冷。
“这是自然。”
似乎没想到彼此以这样一种方式达成暂时的妥协,两人一时都都无话。
过了一会儿,兰子忱才道,“我送你出去。”
兰湫扶着那椅子起身,他却背对她屈下身,“我背你吧。”
她微惊。
见身后人无反应,他回头道:“你要是想这么单腿跳回去也无妨,只是出口有十几级台阶,你可想好。”
她只好老老实实伏上他的背,他背着她一步步往外走。
他的背很宽也很硬,覆在上面,她能感觉到他的脚步一深一浅,是腿跛的缘故。
她有些不落忍:“你的腿行么?”
“无妨,这几步难不倒我。”
他背着她走过狭窄灰暗的通道,又一步步上台阶。虽然那脚步总是一深一浅,但似乎并无吃力之感。
不知为何,这短短一段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许多许多事。
眼看台阶将尽,他们要出这地宫,她心念一动,手忽然抓紧了他的衣裳。
“皇叔,”她第一次这样唤他,“如果真的要做那件事,你,一定要赢……”
他脚步一滞,继续往外走。
“借公主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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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背出了地宫。
骤然重见天光,兰湫本能眯了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外面的雪小了些,可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他的靴子踩在上面,吱呀吱呀作响。
被他驮了一路,她愈发心愧,想要从他背上下来。
“没多远了,你腿也不便,放我下来吧。”
“你先想想回去怎么跟下面人解释吧,”他没有放下她的意思,继续往前走,“咱俩最好说辞一致,不要露馅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兰湫想了想:“我就说雪天路滑,崴到脚了……”
“地方呢?”
“呃……在中庭?方才我看那里没有人,不担心被瞧见。”
“好。”
话音刚落,便见赵源一路小跑过来,看见二人面露惊讶。
“殿下,公主,原来你们在这里,让小人们苦找……”
“怎么了?”
赵源忙行礼:“方才徐嬷嬷说公主去追一只松鼠,也不让人跟着。许久不见公主回来,一屋子人都出去寻了,可哪里也没瞧见,这才急慌慌来找小的。”
“公主在中庭扭伤了脚,本王先送她回去,你赶紧去传府医吧,”兰子忱轻描淡写道。
赵源忙应了一声,心下却愈发不解,徐嬷嬷不是说先前去中庭寻过,并未瞧见公主吗?
这么大雪天,公主一个人跑出去就罢了,也不叫人跟着,还被殿下背了回来……
赵源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不多问,赶紧寻府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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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府医过来,替兰湫瞧了腿伤,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腕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