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拖着双腿来到客厅。

夏清百被她丢在沙发上，死里逃生的解脱感让他头晕目眩，直到来者端来了热水。

“乐灵珑？”夏清百有些诧异，“不，我不喝。”

他对这间屋子有了阴影，并不想喝这里的水，要不是浑身无力，此时早已逃到门外去。

乐灵珑点点头，没说什么，随手将倒上热水的纸杯放在桌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清百问。

“中午吃饭看到你们两个慌张往外跑，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就跟过来看看。”乐灵珑说。

夏清百懂了，作为教授的助手，乐灵珑有监视他们的责任，防止有人在保送考核结束之前逃掉。

“噢，”夏清百松懈下一口气，“我们不是要逃跑，是来找演员的。”

乐灵珑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是撞鬼了吗？”夏清百并不想回忆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但眼角余光瞥到厨房门口露出的陈枫尸体，无时不刻提醒着他，刚才差点就要死了。

乐灵珑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人刚死的一段时间内会出现的正常现象。”

夏清百：“……”

正、常、现、象！

“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一大特征就是发达的大脑，让人类拥有了极为丰富的精神世界。”乐灵珑说，“有的人会因死前某个念想没有得到实现，不甘就这样死去，这样的执念变成‘念力’，从而产生一些在生者看来很灵异的事件。”

“因死人的念力产生的灵异事件有多种，陈枫这是念力驱使的死人找活人换命，如果刚才你被她掐死了，那今天死的人就是你，她会活过来。”

夏清百睁开眼，猝不及防对上乐灵珑没有被刘海挡住的一侧眼睛，那其中幽深让他心脏骤然一跳。

“这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乐灵珑在他对面凳子上坐下：“我从不骗你。”

夏清百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为什么你一说话，她就又……又死了？”

“你听过《封神榜》中比干的故事吗？说是妲己为除掉忠臣比干，告诉纣王说自己生了病，需要取比干的七窍玲珑心才能医治，于是比干掏出自己的心，转身离开王宫。姜子牙让比干闭口不言走到某个地方，就能长出新的心脏来，谁知在路上碰到化身老妇叫卖空心菜的妲己。”

他居然在一间有着死人的屋子听别人讲故事。夏清百有点恍惚地想着，不过在乐灵珑的讲述中，不管是死里逃生的后怕感还是碰上诈尸的恐惧感，都被冲淡了不少。

“比干听见叫卖空心菜，于是停马问，菜没有心，也能活？妲己就回答他，菜没有心当然能活，因为有的人没有心，也能活着，其实人没有心，是不能活的，于是比干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了心，倒在地上就死了。”

乐灵珑说：“这其中原理差不多，就是让诈尸的人明白，自己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他们就不会再向活人索命。”

讲完故事后，物业也带着警察回来了，好在他刚才没有仔细看尸体的位置，夏清百说尸体是自己从冰箱里倒出来的，听起来问题也不大。

过了一会儿，两手空空的阮城也回来了，他跟夏清百和屋里的警察说：“那个凶手跑了。”

三个人一起被带走做笔录，挨个询问，夏清百和阮城先出来，他们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乐灵珑。

夏清百把陈枫诈尸的事情和乐灵珑出现的事情给阮城说了，阮城拧着眉，片刻后道：“现在怎么办？”

夏清百转过头，看着阮城的眼睛：“再来一次。”

“我再回到过去一次，这一次一定可以救下陈枫。”夏清百说，“我再早一点，就能阻止那个人杀害陈枫。”

“警察给的是一个大概时间，出现偏差也是合理的。”阮城思索着，“那这一次，你应该回到几点？”

夏清百说：“我回到早上九点好了，一定能赶上陈枫死亡之前。”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戴表的那只手，将指针拨动回转，停留在早上九点的时候。

然而当指针定格时，奇迹并没有发生，夏清百依然置身于陈枫的家里，好好地坐在阮城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