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是问问,熬汤的时候能顺便干点别的么?(1 / 2)

“姑姑醒了。”

曲敬谣身着一袭温柔如水的西子色衣裙,柔顺乌发顺着挺得笔直的脊背倾泻而下。她捡起铜盆与帕巾放回柳木架后,转回身对林藏樾笑得恬静:“还冷么?”

“姑姑从映魂湖出来时衣裙湿透,湖水阴寒伤人极甚,恕在下无礼唐突,自作主张为你换了衣衫。”

林藏樾忙道:“多谢司吏大人相救。”

曲敬谣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又无奈又好笑地边摇头边轻叹一声,她走近床榻,示意欲起身的林藏樾躺着就好:“那日子时已到,魂债之事来不及细说就将姑姑送来奈何桥头,原想这一两日往奈何桥发俸禄时再解释。是我失职,才害你身入映魂险境。”

林藏樾这才记起在映魂水镜中看到的镜像,她想告诉曲敬谣,自从看过自己魂魄的惨状后,旁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她再笨,也多少猜到自己欠下的魂债一时半会还不完。可既然前任孟婆都能还清魂债,自己投胎的希望还是有的。

“大人,鬼吏还清魂债后便可投胎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今日我来孟婆庄,一是为奈何桥鬼吏发俸禄功德,二来也是特意来为姑姑将魂债细细算明。”

“那像我这种情况,得熬多少年汤才能把自己的魂魄赎回来?”

曲敬谣从袖袋中掏出厚厚的吏簿,翻到最后几页双手递过来:“这是姑姑每月俸禄和赎魂所用功德之数,在下已一一写好。”

虽然被推下悬崖的心理创伤还没愈合,林藏樾还是被人美心细的曲敬谣暖到了。

她双手接过书册,感激的目光从司吏大人清丽的脸移到写着自己魂债的泛黄纸张。

曲敬谣的笔力刚劲飘逸,详细记载了林藏樾的生辰八字和入地府为吏的时辰日子,但她才匆匆看了两眼就傻了:“两……两千九百五十六年?!”

林藏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想起另一种无比扎心的可能:“在下在水镜中看到符诀青链上不时有雷火损魂,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魂魄能坚持等我攒功德攒将近三千年么?”

曲敬谣沉默了,她好半天才委婉地诚恳道:“日久天长,姑姑定会有额外功德。”

造孽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就凭孟婆这点俸禄,可能还没等到还清魂债那一天魂就先没了。

林藏樾把自己重重砸回枕榻间,眼角缓缓留下两行清泪,呆了好半晌才伤心欲绝喃喃道:“我林藏樾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姑姑……”

“我生前是一个好人。”

“林姑娘,别伤心了。”

“等我赎出魂魄重新投胎,早就已经沧海桑田迎来无数次新纪元。我追的剧可能连考古专业的孩子们都找不到了。”

“孟婆大人……”

林藏樾的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司吏大人,我想最后再问一句,孟婆每月俸禄这么低么?!是大家都得在这里熬上好几千年么?”

“也不是……”曲敬谣有些不忍心,“姑姑的俸禄是稍微低了些。”

“稍微?”

“鬼吏俸禄与魂债之数皆是天道所定。而且姑姑救了自己的狸奴,若按寻常,去地狱中受些刑罚便罢,可我也不知为何,天道竟会将这一笔加到魂债里。”

原来如此。

自己是那个天道随机盲盒造就的旷世怨种。

林藏樾心如死灰,随口问道:“那我的猫呢?可送去好人家了?”

曲敬谣惊讶:“狸奴就在这里,方才还打翻了水盆,姑姑没听见么?”

“在这里?!”林藏樾第二次坐起身,在房间内急切地环顾寻找,唤着猫的名字,“胖胖?林小胖?”

话音刚落,毛茸茸的橘猫脑袋从屏风后探了出来,圆溜溜的猫眼看着床上的人将信将疑:

“喵?”

“是我啊!”

林藏樾一把掀开被褥,赤脚踉跄地跑过去,猫见状也壮着胆子从屏风后蹿出来,一人一猫跪地相拥喜极而泣,猫也哼唧,人也戚戚。

林藏樾撸着猫感激涕零:“跪谢司吏大人,救命之恩我一定全力相报。”

曲敬谣:“是陛下将姑姑的猫送来了孟婆庄,在下不敢居他人之功。”

“什么?”林藏樾一整个震惊住,“陛下?鬼帝寒昭烬么?”

曲敬谣点头,远山眉笑得舒展:“姑姑的猫,确实脾气不大好。”

胖滚滚的橘猫在林藏樾怀中拱了几下,勉强表达完分别一天半的思念之情与重逢的喜悦,随即毫不犹豫挣脱出去,开始四处巡视新领地。

林藏樾看着猫蓬松的大尾巴,心中忽然生出更糟糕的猜测:“猫的性命绑入我的魂债,可如果我

魂魄消散,那它是不是也要跟着丧魂没命?”

曲敬谣的神色凝重,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