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格分裂(2 / 2)

世,无法立时完成合魂。”

阿弥目瞪口呆:“姑姑会不会变得疯疯癫癫,一会儿是她一会儿不是她?”

司察阎王试图安抚众人:“我虽然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但是冥神从解影峰里出来后被吓得疯癫一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与受到惊吓不同。”司野阎王摇头,“这片魂魄本来就是姑姑的,所以无法消解。我方才为她注入定魂神力,不知道是否有用。”

林藏樾昏睡了很久,无梦无魇。

等她再醒来时,孟婆庄外已是浓夜,屋内燃着微弱的烛火,蓝挽苏在桌案旁以手托腮阖目而坐,看不出是在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

林藏樾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在黑暗里发呆。

解影幻境里的人说,十几万冤魂的血债都要她来背,所有的因果冤孽,都要由她的魂魄来盛。

幻境里只有前世两个极短情境,谜团像从山顶滚落的雪球,越是靠近,越是扑朔迷离。林藏樾唯一能确定的是,弄清前世的缘由,或许就能揭开自己身负三千年魂债到冥界为吏的谜底。

除了看将军府百条性命折损于自己面前之外,她还曾有过一个比这更加真实数倍的梦境。那便是在映魂湖中,自己血行于茫茫雪野间,向着远处看不清面容的来人全力奔赴的场景。

而这风雪不息的雪野,正是寒昭烬受刑的天罚炼狱。

所有混乱的线索交织成细密的网,绑缚住林藏樾的神识,让她头疼欲裂,“将军”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隐隐转瞬即逝:“是他。”

林藏樾想问他是谁,可神脉中有股来自司野的疗愈神力把“将军”的压回无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猛地坐起身。

蓝挽苏被林藏樾的动静惊得下巴从掌间滑下,看到林藏樾醒了,她忙端着汤药跑过来:“姑姑,可是那片魂魄又说话了?”

“那片什么魂魄?”林藏樾不知其然。

蓝挽苏将司野阎王今日晨间说过的话向林藏樾复述一遍,然后把汤药递给林藏樾:“魂魄分离终究是异象,司野阎王已经连夜写信请白泽圣神来冥界为姑姑医魂。”

“我明白了。”林藏樾听完司野的诊断结论后,顿时体会到什么叫生无可恋,“这种情况在我活过的最新一世里,学名叫解离症,俗称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蓝挽苏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新鲜词。

“对,就是我一会儿是我,一会儿是另一个我,两个我各我各的,互不干涉。”林藏樾惆怅接过汤药仰脖喝尽。

被人坑得差点挫魂、身中害人神决、还欠两千多年魂债不知道魂飞魄散和赎回魂魄哪个先来、法器无影、前世成谜、魂魄分裂……纵观整个冥府,她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比自己更命途多舛的鬼。

林藏樾好想替自己大哭一场,臭骂天道让它要死要活来个痛快。睡在床榻里侧的林小胖在此刻适时翻身,从猫梦里“呜呜”几声,伸出舌头吧嗒吧嗒舔舔粉色的小鼻子,然后又发出均匀响亮的鼾声。

好吧,小胖的魂魄跟我绑定的。林藏樾被迫坚强,重新拾起思路。

有阴风顺着没有关严的窗缝偷偷溜进来,烛火一动,林藏樾默不作声起身穿衣。

蓝挽苏忙问:“姑姑去哪儿?”

“睡太久头晕,想出去遛遛。”林藏樾很快穿好衣衫,随意地半挽发髻,对蓝挽苏笑道,“你今夜在孟婆庄里歇息,不必跟来,我要一个人走走。”

蓝挽苏十分担心,一再表示自己要陪林藏樾一同去,可林藏樾十分坚持,她实在拗不过,只好为林藏樾点起明灯,目送孟婆出门。

才至丑时,夜还很长。

林藏樾提着明黄灯火独自走在黑暗中。直到门前挂着长明灯的孟婆庄成了远而模糊的光点,她忽然停住脚步,侧脸对身后笑道:“我在解影峰幻境中快要自戕伤魂时,是你喊住了我。”

风中神息一滞。

“别走!”林藏樾感到神息渐远,苦笑道,“和其他缠困我的问题比起来,那惑人去寻千魂髓的神决最是微不足道。”

神息停步,不再远去,却也没有靠近,似乎在犹豫。

林藏樾垂目,把杏眸里一点水光压下后才抬起睫帘:“只你能看到我,我却总瞧不见你,实在不公平。”

风声静默许久后,寒昭烬从黑暗中走出来。

林藏樾手中的烛火慢慢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而后看他皱起长眉:“你倒是大胆。”

玄衣如墨,英朗绝世,林藏樾在那双眼眶飞霞的勾魂桃花眸中放任自己沉醉,蛊惑人心的神决在心间蠢蠢欲动,但林藏樾不在乎了,她看着寒昭烬,慢慢绽出明朗动人的笑意,在无穷无尽的冥界深夜里,如同日光倾世,不见尘埃。

横竖是这一魂一命,若天道执意要取,拿去便是。若天道一时无能取不走,性命在她手中一日,便要恣意无拘地活一日,任谁也别想惊扰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