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空(1 / 2)

“呃……不重要。”林藏樾站起身时迅速把酒瓶掩在身后,浅笑盈盈,“离亥时三刻还些时候,难为司命大人提前给在下开门。”

司命阎王皱起小脸:“哼,要是我开门的时候你不在外头,就不让你查命卷了。”

好险。林藏樾眸仁轻转用余光悄悄乜过寒昭烬,满眼真诚耐心看着司命阎王:“既然与大人早已约好时辰,在下又怎么会来迟呢?夜深风重,打扰了。”

司命阎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到林藏樾身后的寒昭烬身上,小脸皱得更加嫌弃了:“陛下来司命殿干什么?”

寒昭烬面不改色,语如冰霜:“来与司命大人下棋。”

“我今晚要与孟婆下棋,你回吧。”司命阎王撅起肉嘟嘟的小嘴,当即下了逐客令,半点面子都不给。

下棋?林藏樾一整个措手不及。下什么棋?之前怎么没听司命阎王提起过查命卷还要下棋?难道不赢不能查么?

寒昭烬看了林藏樾一眼,然后抱起双臂:“芈徽子,你若是怕输,本座可以让你七子。”

“我输?陛下,你喝了几壶见青山?”司命阎王转身气鼓鼓地走入殿中,“本阎王今晚就让你知道知道到底谁是地府棋圣。”

林藏樾觉得寒昭烬似乎笑了一下,但是这笑容停得太短,她只来得及看到鬼帝对自己微微挑起眉毛,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清瘦颀长的玄色身形一闪便进了司命殿。

林藏樾无声莞尔。

先前都是在殿外等司命阎王松口,今夜头一回要入殿中,见司命阎王不喜酒气,于是她把手中的空酒瓶放在殿外石阶上,迈步跟了进去。

林藏樾曾去过几个阎王殿,除了司曹阎王那个财大气粗的老狐狸满殿金碧辉煌外,司吏、司狱与司察三殿阎王虽性格迥异,殿内风格不同,但总归抹不去属于冥界的清冷意味。司野阎王的迷魂殿更不必说,空如白雪洞,旧似刚出土,若不是殿中整洁非常,与话本中荒野破庙实在没什么大差别。

但司命阎王殿则让她惊讶得有些遭不住。

殿中俨然是一副富贵家宅的景象,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巧齐全别有洞天。到处都挂满鲜红色的灯笼,烛火透过灯笼上的“囍”字把整个司命殿照得通明,随着有人入殿的脚步声,唢呐隐隐从暗处响起,像是正在办一场排场盛大的喜事,热闹喜庆极了。

如果不是殿中处处挂满麻布白绸的话。

鲜红的囍灯和缟素白绸默不作声填满整个司命阎王殿,一半是喜,一半是丧,呈现出一种欢天喜地的诡异阴森,林藏樾只看了两眼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司命阎王蹦蹦跳跳地走过麻布裹栏的木桥,发髻间的金步摇一晃一晃,脚踝上绑着的金玲清脆作响,张扬惬意。寒昭烬走在司命阎王身后,正要迈上木桥时,他像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便也止住步伐,转身看到一脸被司命阎王殿吓楞了的孟婆。

寒昭烬轻声道:“林藏樾?”

“嗯……啊?”冷不丁被人叫了自己名字,林藏樾一个激灵回过神,快步跟上了在原地站着等自己的寒昭烬。

就算寒昭烬整日里冷得像块冻在冰底五六百年的石头,但在这种掀翻心理承受极限的地方有酆都鬼帝开路,还是非常可靠的。她把目光落在寒昭烬垂下的发尾间,索性不去抬眼。

司命阎王的脚步很快,脚踝间的金玲响得很急,似乎确实急着与寒昭烬下棋,一路引着鬼帝与孟婆穿过正厅来到中庭庭院间。

没有了红烛可怖的赤光,林藏樾总算敢从寒昭烬身后抬起双眸。

庭院竟整个空架在幽湖之上,湖水暗流不绝,上面凌空悬着曲折纵横的木道,连接着小亭、厢房和主屋,院中一片素净白绸,屋角檐下到处挂着白灯笼,唯有灯笼上的“囍”字仍然是刺目的红,映着湖面上的涟漪阵阵,现出诡异波动的影。

好像也没比前庭好到哪里去。林藏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几分理解为何司命阎王的性情如此怪异。

司命阎王沿着摇摇晃晃的木栈道小跑到水亭中,亭中石桌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上面齐整地摆着一方棋盘,黑白两个棋奁在棋盘两端沉默对峙,而石桌下却只有三个石凳。

司命阎王蹭蹭跑到桌前,坐在离黑棋近的石凳上,向刚踏入水亭的鬼帝道:“陛下请坐。”

“你又执黑子?”寒昭烬嘴上虽是如是说,但依旧坐在了司命阎王对面,青白长指从白棋奁中拿起一枚莹白剔透的棋子,却落在了离司命阎王更近的空角,两人默不作声地对弈,玄素双子针锋相交,互不相让,如入无人之境。

无人在意的角落,林藏樾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她会熬汤,会写文,能赚功德能养猫,打起架来可能也还不弱。但对棋艺之事,她不能说是不甚熟悉,简直算得上一窍不通。要不是寒昭烬跟过来,她坐在棋盘前可能只会想办法连一串五子。

棋子渐渐布满大半棋盘,又被撤去一些,而后再填满。半个多时辰后,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