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白泽(1 / 2)

风平浪静地过了十日,这一年的六月初六又近在眼前。

天光灿然,孟婆庄的门“吱呀”打开,林藏樾伸着懒腰从里面走出来。写了一夜话本,明亮的日光让她忍不住眯起酸涩眼眸,来回活动着发僵的手腕。

御神已在两日前将所有巡冥公务做完,了尘阁偷魂也如预料中一样石沉大海,除了司察阎王日日往司录阎王殿跑之外,再无下文。但七殿下以偷魂之事未查明为由,竟在地府安稳地住了下来,每日不是在酆都城里闲逛,就是去崇虚阁看曲敬谣处理冥界吏务,一副假公济私的神仙模样。

寒昭烬明里暗里几次问御神何时离开冥界,七殿下却总是笑笑道,偷魂之事还没有眉目,更何况六月初六将近,他也想留下来凑个热闹。每当此时,寒昭烬便不再追问,只用寻常嫌弃的眼神把七殿下和曲敬谣看得浑身不自在,然后面如霜雪地拂袖而去。

随后晚上在林藏樾非常嫌弃的眼神中,一次又一次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一定把御神尽快赶出冥界,并撑着黑眸央求孟婆大人容得下他在庄里打上一张地铺。毕竟孟婆庄外到了晚上天黑风也大,又冷又吓人,他身为鬼帝有害怕的权利,真的很需要林姑姑贴贴,可怜巴巴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值钱。

嫌弃归嫌弃,林藏樾心中明白寒昭烬这样的反应皆是因为不能打草惊蛇。他们对七殿下的怀疑是一回事,但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绝不能轻易将矛头指向天帝之子。

不过六月初六将至,她终于等到了亲自出手的好时机,否则阿弥和漓九可能要在描骨坊里堆积如山的账册愁得魂飞魄散。

寒铁长刀从神脉中被召出,林藏樾挥刀练诀的身形犹如一道削铁如泥的锋利无影雪光,把无辜路过的煦风割得四分五裂,哀泣不止。这把长刀在她手中越来越得心应手,林藏樾把神力从掌心注入长刀中,收放自如地掌握着神息的力度与出刀的方向。

远远有一个散发着碎银星光的高大身形靠近,久违的温柔神息传过来,林藏樾在疾速步法间透出一点惊喜笑意,脚尖点地飞身起,向神息传来的方向凌空而去。

长刀在离来人只有不足三尺的距离时被林藏樾收回神脉中,她轻落在此人面前,开心道:“圣神前来,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白泽圣神皱起鼻子闻了两下,吊梢凤眸带上微怒:“提前告诉你?方便你把自己身上沾染的寒昭烬的鬼气提前洗干净?”

林藏樾心虚地呲出牙花:“……圣神知道了。”

“地府没人管管你么?”白泽圣神的睫毛上停着晶莹雪光,咬着牙恨铁不成钢,“或是嫌魂债太少,阴寿太长,活着太无趣?”

林藏樾被问得懵头懵脑,慌忙替自己和寒昭烬解释:“圣神,活着很好非常好,我绝对没有一丢丢要找死的意思。而且寒昭烬不是那种趁机越礼的鬼。这段时间他就算每夜都来孟婆庄住,也一直坚持打地铺,无论我说什么,他从来没有……”

“什么?”原来自家白菜还是没忍住先动手拱猪,白泽琥珀色瞳仁忍不住在瞬间怒成晶莹蓝色,“寒昭烬这段时日住在孟婆庄?”

林藏樾捂脸,她刚刚说了什么?现在还撤得回来么?难道自己已经化成大马勺,开始我漏我自己了?!

事已至此,再多辩解都显得苍白,林藏樾认真地看着白泽的眼睛,一字一顿:“圣神,没有八成把握前,我不会去魔界找千魂髓的。”

“八成把握?”白泽沉浸在愤怒里,眼睛维持着兽眼的颜色和形状,“你虽然神力过人,世间罕见,但可知道负苍山何等凶险,九幽素女又是怎样让方圆几百里寸草不生的厉害人物?”

“十成!十成!”林藏樾有些惊慌失措地认输,垂下头丧声道,“我好多时日没有见过你,有许多事要告诉圣神。”

白泽被满脸堆笑的林藏樾拉入孟婆庄里。赤色蔷薇在窗棂下怒放如血,孟婆庄中有林藏樾从酆都西城寻来的好茶,重见故友,林藏樾的心情极好,把这些日子遇到的惊险、冤屈和不解一一道来,并用余光瞄着白泽圣神的脸色,小心翼翼把寒昭烬如何帮自己洗冤的过程说了出来。

白泽圣神听得心惊肉跳:“为何先前不让小野把这些事写信告诉我?”

“当时我身陷偷魂之冤,自身难保,还差点折了一个掌柜一个侍汤鬼吏进去。凡是身边稍微走得近些的人,我都不能与他们多说半句话,更不可连累圣神。”林藏樾叹气,“圣神,有人想要我的命,而且自从我的前世愈发清晰后,他似乎开始心急了。”

白泽皱起匀称好看的长眉:“林姑姑的意思是,此人不想让你知道你的前世究竟如何?”

“嗯。”林藏樾重重点头,“可越是这样,我便越要找出我的前世。倒不是为了跟谁较劲,而是既然那人宁愿冒着杀冥神的罪名和风险也要来灭我的魂,背后一定有我必须弄明白的事。”

“眼下只剩映魂水镜一条路可走,可姑姑欠了太多魂债,恐怕现在还不是时候。”白泽柔软的睫帘如蝶羽扇动,看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