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编(1 / 2)

陈霖霖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草丛中探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她心中大喊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脚下的芦苇杆绊倒了。

“哎呦……”

“汪汪汪……”小家伙窜到陈霖霖身上,死死咬着她的草鞋,将陈霖霖撞了个满眼星。

“我还说哪里的狼呢,原来是个刚断奶的小卷毛,把嘴松开,从姑奶奶身上下去。”她捞起芦苇杆就往短腿狗身上砸,吓得小家伙嗷嗷叫,滚汤圆似的跑了。

“哈巴狗,再来惹我,小心我把你炖了。”虚惊一场,陈霖霖扑打下身上的泥土,转身继续摘芦苇。刚走两步,小家伙又蹦过来了,这回是叼着她的裤脚不松口。

陈霖霖恼得不行,伸手要打卷毛,低头瞬间,看到了小家伙颈部被猎犬撕咬后的伤口,血淋淋的简直不忍直视。

卷毛松开口,大眼泪汪汪地盯着陈霖霖,关注她的举动,看陈霖霖没有赶自己,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用灰绒绒的小脑袋蹭陈霖霖的裤脚。

陈霖霖滚了下喉咙,抱起小家伙轻放在背筐里,“行,本姑娘今天就大发慈悲,收你回去做看门的,要是你不听话,随时把你赶出去。听到没?”

“汪汪汪……”

正午的阳光毒辣,陈霖霖砍了个竹竿做拐杖,背着满筐芦苇杆往家赶。

趁阳光正好,陈霖霖将摘来的芦苇切剪煮沸,泡在仅剩半瓶的药水中,再用纸巾包上晒干。一套流程下来已是半夜了。

陈霖霖寻了一块干净地,在干木板子上搭了块布,放上枕头,她扶起陈母上半身,再找来一支蜡烛照明,将最后一副药煎好,给陈母服下。

“咳咳咳……”随着急促的咳嗽声,陈母缓缓睁开眼睛。

陈霖霖将碗搁置一边,拍打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娘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陈母靠着她的肩膀,拍打她的手背让她安心,嗓音微弱,“傻孩子,娘怎么会抛下你不管呢。”

陈霖霖扶她起来喝杯水,但陈母双腿无力,完全动不了。

陈霖霖登时哑声,她想到了白天大夫说的话,陈母是磕到了头,就算醒了也会有后遗症。

陈霖霖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无法呼吸。

陈母清楚自己的身体,泣声道:“我这苦命的孩儿啊,让你跟着我受罪了。”

陈霖霖拭去眼泪道:“没事的,娘,不用怕,大夫说你这是暂时走不了路,等过些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你放宽心,好好养身体。债款交给我,咱们不是还有这场子嘛,没事的。”

陈母终于说出了实情,“霖霖,这草编场早就破产了,你爹当时就是缺少活动资金才去赌的,现在还拖欠着不少人月薪呢,值钱的东西都被债主刮走了,现在就是个空壳子,没人愿接这烫手的山芋。”

陈母越说越激动,咳嗽不止,陈霖霖拍打着陈母的后背,“娘,我不要卖场子,我是想要编织草编拿出去卖。”

陈母诧异地看着她,只见陈霖霖拾起一棵稻草,纤细的手指灵活而飞快的动着,昏黄的灯光下,一只蝴蝶栩栩如生,似乎瞬间便要飞离少女的指尖。

陈母接过蝴蝶,仔细观摩,“你何时学会的这个,我也没教过你啊。”

陈霖霖道:“以前闲来无事自学的,娘,这小物件不算什么。如今天气热了,我也可以编点草席和蒲扇,肯定是有人买的。万事事在人为,那些债款不足以压倒我们。”

陈母慈爱地看着陈霖霖,眼含泪水,道:“我的女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晕黄的房屋内,母女俩相互依靠,陈霖霖换着编织稻草形状给陈母看,十分温馨。

直到夜半时分,待陈母熟睡后,陈霖霖才将干好无损的芦苇在角落抽出来,用棉布擦拭干净。

她盘坐在地上,用刀片裁去多余的枝叶,将芦苇杆平放在桌面上,对折系好一一编织。夜晚燥热,陈霖霖拭去额头汗珠,全身心沉浸在编织品中,没有片刻停歇。

初阳,温暖的阳光顺着窗户投进来,陈霖霖看着自己一晚上的成果,十分满意。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大功告成啦。”

陈母今早状态也好,许是昨晚的两副药起了作用,已经不咳嗽了。陈霖霖把做好的蔬菜汤给陈母喂下去,嘱咐道:“娘,我要出门做生意,你在家躺床上休息别乱动,我卖完就立马回来。”

陈母看着陈霖霖面色苍黄,心中苦涩,哑声道:“你放心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好。”

陈母的病耽误不得,虽说目前是用药止住了,但双腿也是真得残了,陈霖霖多少是不放心的。她不敢远去,只能在最近的街道上摆摊。

清河镇在京城的乡镇中不算富裕,百姓们追求的也都是实用和便宜。陈霖霖在地上铺上垫子,将背筐里的编织品一一摆好。

斗笠,草鞋,芦苇筐,渔具,包……都是日常生活编织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