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玩物(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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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就是八月十五。

正日子。

中秋。

沈澜望着天空上一轮大得骇人的月亮,觉得秋日的晚风还是挺凉的,回屋又去披了一件披风。

等她再推开门时,海棠苑墙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大大的白色“奠”字,树枝上系着白绳,麻绳上挂着一盏又一盏白色的灯笼,每一个都点着白蜡烛。

风声仿佛一个哭嫁的新娘有一般喘息着幽怨,将西南角祠堂的大门吹开,有喜乐的声音,有女子呜咽嘤咛的声音。

!!

鬼嫁新娘!

沈澜跌跌撞撞,拿了剪子去戳开灯笼。纸糊灯笼,啪嗒一下被剪开。蜡烛滚落在地上,瞬间熄灭。

她惊慌失措,跌坐在地上,身旁滚落银色剪刀、白色灯笼。

一个高大身影覆盖下来,将她硬生生拉扯起来。

“这又是怎么了?”

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明显是在呵责她。

她抬眸,望着楼薄西。

她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嗓子里却冒火一般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一个个灯笼,“……你看!”

楼薄西皱眉,“看什么?”

仿佛这个小院并无任何不同。

??

他看不到么?这么多明晃晃,和脑袋一样大的白灯笼!还有墙壁上半人高的隶书大字!

沈澜半是失声,半是啜泣着比划着,拉着他的手,去摸墙上的“奠”字。

却被楼薄西狠狠推开。

“又疯了么?”

“别以为你装疯卖傻,我会可怜你。”

楼薄西声音颇为不耐烦,仿佛在看小孩子的鬼把戏一般,皱眉说,“你闹够了没有?”

沈澜啜泣着。

她没瞎。

明明整个海棠苑被布置得宛如下一瞬间就能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冥婚”一般,为何楼薄西偏偏不承认呢?

她肩膀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楼薄西的目光中流露出三分鄙薄七分可怜来,轻轻挽着她肩膀,安慰说,“好了。要不今晚我们去个热闹的地方?”

她微微点头。

“去哪?”

一炷香之后,马车穿过中秋夜热闹的夜市,在青石板上骨碌骨碌沉闷滚过,停在了老地方。

千歌楼。

够热闹。

沈澜撇撇嘴。

看来楼薄西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得很。

“……你有了烦心事,就来千歌楼散心么?”

她忍不住问。

照例跟着嬷嬷走过长长的甬道,繁复的楼梯,错综复杂的暗门,转过琉璃花瓶藏着的暗间。

偶尔能闻到清冷花香,夹杂着浓烈胭脂水粉,有丝竹管弦声悦耳,也有女子嘤咛委婉的声音。

她一时耳朵滚烫,面颊灼热。

却听楼薄西漫不经心回答。

“你是想问,我在千歌楼有没有中意的歌女舞伎?”

沈澜被他呛声,只好低声说,“……必然是有的。”

“是我白问了。”

上青楼这种事,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他上一次带她来跳霓裳舞取乐,那在她来盛京之前呢?他总不能每次来千歌楼都是会见同僚,干坐着聊天罢?必然是喊了……

她无法想下去。

他在京城到底过的是如何奢靡放-荡的生活。

恰好走过最后一阶楼梯,嬷嬷说,“听雪阁到了。”

嬷嬷躬身退下。

珠帘垂地,香风暗送。

楼薄西撩开珠帘,微笑着转眸,“猜对了。”

“今晚就带你见见我一直点的歌姬,昔日也是千歌楼的头牌。”

沈澜脸色一下子煞白。

泪水滴落,面颊滚烫。

楼薄西在她耳边轻声说,“好了,骗你的。”

“只是来让你见识下,沦落教坊是什么滋味。”

“哟,怎么还带美人来?”

“公子有我还不够么?”

红衣女子穿着繁复刺绣的长裙,裙子上绣着翩然欲飞的蝴蝶,莲步款款而来,一见到楼薄西拥着美人,瞬间发嗲撒娇。

她一边沏着上好香茗,一边拿眼尖瞟着沈澜,越看越不是滋味,“公子倒是识货,带来的美人确上等货色。人说春宵一夜值千金,为了这美人,估计竞拍上得了万金。”

她一开口就是这么粗俗直白,仿佛将沈澜当做了论斤称两的美人一般,毫不避讳地盘算着她的初夜值多少。

沈澜几欲做呕。

楼薄西却忽然说,“红莲,你把袖子挽起来,让我们看看。”

看美人玉臂?

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