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妤跟做梦一样大包小包睡眼惺忪地坐上了回学校的车。

这是一段再熟悉不过的路，葛妤讨厌这段路。正如她讨厌去补习班的那段路一样，她讨厌所有让她觉得压抑的地方。

这样想着，葛妤的眼眶就湿润了。葛国康也觉察到了女儿低声啜泣，他知道葛妤的脾气

“爸爸，这学期能不能不住学校了？”葛妤说出这话就再也忍不住泪意，眼中的泪水滚烫地倾覆下来。

其实住了两年一个学期的学校，葛妤并没有受欺负受委屈，生活得很好。但是她不喜欢在一整天的高压下还回不去家的感觉，尤其是，半个学校的人能回家而半个学校的人不能回家的这种感觉。葛妤心里知道自己其实可以熬过去，但是还是矫情起来。

葛国康只好应付着葛妤的反常，自己的女儿他再清楚不过了，况且他也心疼。

到了校门口，葛妤背上重重的书包，拖着重重的行李箱，还挎了个帆布包。

她很快就好像变了个人，笑眯眯地跟同学打招呼，虽然不情不愿忐忑不安，还是吭哧吭哧爬上了五楼。

在三楼她碰见了打水的沈黍。

“带这么多东西。”沈黍是走读生，他来上学只要背个书包。葛妤余留的那点伤感都被沈黍提醒出来了。沈黍似乎也感觉到了，就跟葛妤开了个玩笑下楼了。

他们一个理一个文，一个在对面那栋楼的一楼，一个在这栋楼的五楼。

幸运的是，葛妤担心的作业抽查没出什么大乱子。

紧张而又动人的高三下学期正在开始。

冬天很快过去，春天渐渐靠近。

三月，葛妤慢慢回到学校的节奏。

四月，葛妤已经重新适应了学校生活。

五月，葛妤的成绩起伏很大，而且比先前退步了。班里有很多潜力股追上来，葛妤的节奏有点被打乱。

六月，葛妤已经随缘。她纵使再心有不甘却也无济于事，明明是和上学期一样学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大概是葛妤一生都忘不掉的命题，她只能认命。

考试的那三天，葛妤拼命地给自己灌输积极的思想。她比以前更开朗更活泼，只想给自己争取来多一点的好运。

最后一场是政治。葛妤本来不怕的，因为她的政治成绩还算稳定，可是她莫名其妙在这最后一场觉得慌张。

考完那一瞬间，葛妤是开心的。她浑身的包袱都在那一瞬间卸下，整个人犹如彻头彻尾清洗了一遍，轻盈且愉悦。

她坐上回学校的大巴车，看着天色渐晚的街景，好像人生从此往后活色生香。

那个晚上，她大汗淋漓地收拾教室里的书，收拾宿舍。葛国康在校门口等她回家。

父女俩好不容易把东西全搬上后备箱，葛国康扔去手机。

“玩儿吧。”

葛妤笑笑

“这下我能玩了吧。”

可是笑着笑着，葛妤就哭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从何而起呢？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眼泪模糊了霓虹灯，世界的一切都那么绚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