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上了飞红峰——她原先是条件发射往凤来峰去的，但是中道想到这样可能又惹师父不高兴，就折返向上了。

糟糕，我不会打扰到那疯子休息吧？我还是赶紧下去吧……

温薰刚一转身，就挺听到身后传来了悠哉悠哉的声音：“既然来了，又为何要连夜下山？我这枫华殿当真是一点也比不上那金梧楼么？”

是小师叔的声音！

温薰连忙转身，解释道：“不是的，小师叔……”她呆住了，不远处，司空泠正坐在巨大的红枫树上，一袭红衣，笑若春风，恍如十二年前初见时。

他不是司空泠……或者说，不是那个白衣冷漠的司空泠。

红衣司空泠晃了晃酒葫芦，“既然来了，不如陪小师叔我喝一杯？”

大概是他笑得太好看了，温薰迷迷糊糊答应过来，等醒神时已经坐在了枫华殿前的院子里，眼前是琉璃玉盏葡萄美酒。

温薰喝着酒，拘束地找话题：“原来小师叔喜欢喝葡萄酒啊，这可是人间西域的酒？”

“不是啊，这是我从玄清宗后山的葡萄树上摘来的果子酿的酒。”司空泠轻描淡写地道。

玄清宗是天下第一宗，因为跟逍遥宗存在竞争，所以两个门派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从他们都后山摘果子，真的不会被追着打吗？

温薰喝酒的动作更加小心拘束了起来，感觉这冰冷的美酒都烫手。

“别紧张，酿着酒花了我10年的功夫，他们要是想找我算账的话早就找了。这些年我从他们那儿顺走了不少好东西，他们犯不着为几斤果子生气。”司空泠继续轻描淡写。

顺走好多东西……师叔啊，这鸡鸣狗盗的事情适合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说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别人口中的不太一样？”司空泠笑问。

“他们说你出门必杀人……”没想到还偷东西的吗？温薰腹诽。

司空泠还是笑，“杀人跟偷果子矛盾么？”

温薰摇了摇头，“小师叔……”她低低地唤道。

“诶，怎么了？”司空泠应道，凤眼微挑地望着她。在夜晚的灯火映照之下，那双琥珀眼当真是如蜜糖般温暖香甜。

温薰深知这和白衣司空是“两个人”，于是狡猾地道：“小师叔可否给弟子留份书信，就说您同意我留在这飞红峰……”

司空泠笑眼望着她，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却并未戳破，而是道：“拿我笔墨来。”

次日。

司空泠按着微疼的额头起来，见自己身上是一袭刺目的红，下意识抬袖闻了闻，确定没有血腥味，这才安定下来，随即很不耐烦地脱掉了红袍，换上了自己喜爱的素色雪袍。

司空泠推门而出，发现昨日擅闯峰门被他扔下去的小弟子正在装模作样地扫地，不喜地拧眉，“你怎么还敢来？”

明明可以用避尘术瞬间扫干净院子，非要装努力的温薰停止扫地，站直了身子道：“弟子是奉师父之命来侍奉您的，您要我可就无处可去了，再说了，您昨晚上答应我了……”

听到“昨晚上”三个字，司空泠眉头一跳，佯装无事道：“昨夜里本座喝多了，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

“那可不能死！”温薰夸张地道，拿出昨日红衣司空写的信，“这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您答应留我在身边小侍的！”

司空泠看着那纸上的字，知道那是另一个自己留的信。

司空泠本人的字迹端方刻板，就如他这个人一样，而另一个司空字迹却游龙走凤，潇洒异常。

他大可以否认，但温薰似乎很得另一个他喜欢，性格又狡猾多诈，就算这次拒绝了，她肯定也会想别的法子，未避免折腾，还不如随了她的意。

司空泠略加思索后道：“你留下可以偏店还有屋子，你可以收拾一下住下，但是只有一个要求——莫要打搅本座。”

司空泠说完就拂袖转身了，心里不服的温薰忍不住用手指下拉自己的下眼睑做鬼脸，结果司空泠就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一样猛地回头，叫她整个人尬住。

“莫要搞些小动作。”司空泠冷冷道。

温薰连连点头。

司空泠走了，看方向是习剑坪，也就是昨日里他一掌轰掉整个山头的地方。

温薰怕被波及，不敢往那儿去，想了想，收拾收拾偏殿，住进去，而后自行修炼起来。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却也不怎么接触地生活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