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1 / 3)

夜晚,将军府。

“父亲,挽玉已把温瑜姑娘带回府中了。温丞相已入宫,应该是告御状去了。”陈挽玉对父亲陈忠说道。

陈忠点点头,对挽玉道:“幸得女儿你在上陵闹得如此天翻地覆。现在我陈家算是在朝中孤立无援了,参你我的奏折明天一定多如牛毛。我便向圣上请辞,说自己教女无方,为避免铸成大错,请圣上卸了你的兵权,让你伴我回乡颐养天年了。”

陈挽玉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心中颇为难受,道:“父亲,这些年女儿在外打仗,让父亲担惊受怕了。”

陈忠忍不住落下泪来:“挽玉,爹没用啊。爹这把老骨头但凡还能上战场杀敌,爹一定不会让你去打仗的。你的哥哥们都走了,你的母亲爹也没有留住,现在还累你为了爹能告老还乡,败坏了你的名声。挽玉,你不要恨爹,不要恨爹啊……”

陈挽玉抱住老态龙钟的父亲,轻声道:“爹,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为哥哥们,为母亲,为我,为这个家,也为晁国做得足够多了。很多事,都是天意。等此间事了,以后女儿会一心一意地陪在你身边,你会看着女儿成家,还能抱上孙子孙女。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第二天,纵使告状陈挽玉的奏折如雪片一样多,更有温丞相咬牙切齿慷慨激昂在朝上大骂陈忠管教无方,陈忠想要告老还乡的请求圣上并没有允。

圣上只是迫于群臣激愤,勉强削去了陈挽玉的兵权,但又因陈挽玉并未用天婚令挑选到佳婿,圣上为弥补,破格令陈挽玉升任为太子太傅,在太子府上开学堂,传授兵法。

此令一出,又是举朝震惊。有臣跳出列大喊:“陛下,自古从未有女子做太子太傅的先例啊!”

圣上冷哼一声:“那你来教太子领兵打仗?你打仗打得过冀云十三州的呼吉大军吗?”

群臣静默,无人再敢吭声。

陈挽玉却在此时出列,跪地道:“陛下,您的天恩,微臣无以回报。只是女子为太子太傅确无古例,微臣之前行事张狂无礼,太子殿下作微臣这一介女流的学生,恐怕会名声有损。”

陈忠也赶紧请求道:“陛下,小女顽劣不堪,言行粗鲁,怎配为太子殿下师表。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见陈忠和陈挽玉都如此表态了,一堆臣子也跟着齐刷刷地跪地:“请陛下收回成命。”

圣上眉头紧皱,正要发怒。忽然太子钦明开口说道:“古有木兰替父从军,战场杀伐,天下美名。怎么到今天,我们晁国的木兰当得了将军,却作不了我的老师了。”

陈挽玉惊讶。太子钦明对她一笑,转头跪地,向父皇叩首:“父皇,儿臣愿作陈挽玉的学生,悉心向她学习用兵之道。”

“还有我!”安成王爷也跟着出来叩首:“父皇,儿臣也愿意作陈将军的学生。儿臣听陈将军把呼吉人杀得屁滚尿流的事迹已经很久很久了,实在佩服的很,真的非常想跟陈将军好好学学战场杀敌的本事啊!”

“好!”圣上龙颜大悦:“朕的儿子们果然不是循规守旧的迂腐之人。陈挽玉,你有冀云十三州的军功在手,这天下,再无人能比你更有资格为太子太傅。此事就这么定了。来人,赐金牌。”

一块龙飞凤舞的金牌被太监呈到了陈挽玉面前,圣上对她道:“此金牌你拿着。在学堂上,见此金牌如见朕。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陈挽玉看着那块沉甸甸的金牌,伸手接过,叩首:“微臣领命。”

朝会后,太子钦明风风火火地赶回府上,一见幕僚钱姜便道:“果然如先生所料,父皇没有同意陈挽玉和陈忠离开上陵。”

钱姜微笑:“圣上必然会弥补陈家。我猜,圣上是将陈挽玉作为太傅留下了吧。”

钦明佩服:“先生真是洞悉世事。不过父皇刚说出要让陈挽玉作我的老师,便有一堆人跳出来说什么女子不得为师。陈忠自然也借坡下驴。”

“那后来呢?可是殿下说了什么?”

“我说我愿意作她的学生,悉心学习兵法。”

“殿下机敏。那安成王爷,肯定也随殿下一道了吧。”

“自然,安成一向如此。”

“那陈挽玉呢?殿下可注意到她是何应对?”

“她的……应对?”钦明被问住了,他的印象中,除了陈挽玉自他站出后的有那一点惊讶,就很快恢复了平静,不,不应该说是平静,而是死水一般的面无表情。

即使是犹圣亲临的金牌送到她手上,她也无波无澜。

“……她没什么应对,父皇下令她就答应了。”

钱姜感慨:“陈挽玉果然是聪明人。她应该早知道自己不可能离开上陵了。至少,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前,圣上不会放她走的。”

他转而对太子钦明鞠躬道:“殿下。陈挽玉既为太子太傅,又在太子府上开学堂,殿下需对她多加礼遇,万万不可轻视怠慢。